“屡有妇女哀求,供称有切齿之仇未报,甘为饿鬼,不愿做人,本殿姑准妇女搴票,魂入科场,阻惑违式,更换榜上之名,再俟应绝之日,准同勾死鬼,进门索命。”
阎王殿,王座宽宥,薛无痕斜倚于上,殿上跪有一女,素衣长发,磕头无数,不愿起身。
那薛无痕一手撑着头,双眼紧闭着,崔府君宣读完合上官簿,他便挥了挥手,“带下去。”
“薛红袍!”秦颠见他了完一桩差,站在偏殿朝他招手,随后又快步走了过去,径直踏去了王座之上,在崔府君面前爬上了薛无痕的身子,抱着他脖子直往他黑袍中钻。
“薛王,现下还,还审吗?”
薛红袍单手揽着秦颠的背,没回话,崔府君便行了礼先行退下了。
殿上鬼差也不知何时退了个干净,秦颠许久不动,不时便响起了呼呼的声音,薛红袍握着他胳膊把人拉开了些,这才发觉,这人,已然是睡着了。
看着他乖巧的睡相,薛无痕平日的脾性也都压了下来,恍惚间,生出些十年前头一次遇上他时的思绪。
“不好好睡觉爬屋顶上做甚?”
“我睡不着......”
十岁的小秦颠嘟囔的语气钻进他耳中时,他竟冒出些难以明说的情绪,公职在身,不便多停留,他又冰冷起来,“回去睡觉!”
“哦......”
回到地府,他命人查过小秦颠的命数,并与常人无异,也有在命数未尽之时能看见阴兵的常人,前世修行未果,投胎后便能看见寻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当时,薛无痕并没有太在意,但之后他才发现,秦颠不止能看见阴兵亡魂,他还能随意进出这阴曹地府。
薛红袍清晰的记得,在小秦颠还未走远,正背对着他的时候,他一挥手,是拂去了他那夜的记忆的,可后来千方百计寻死,隔三差五闯鬼门关嚷嚷着要见他的还是这个人......
薛无痕抱着人回了莫洛宫寝殿,刚将他放在榻上,人便拧了拧身子,醒了过来。
秦颠撑起身子,看着他时甜甜的笑了,“薛红袍,你方才可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薛红袍阴鸷着一张脸,随后直起身子往四方桌那走,嘴里道,“想睡便睡,不睡便滚回人间。”
他可当真没有冒犯人的想法,若不是这秦颠十年如一日寻死觅活要见他,做阎王的,怎会心软容他来去自如?
“薛红袍,”秦颠下了床,快步过去又坐在了他腿上,双手缠绕着他的后颈,“你为何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
“何时拒绝过你,”他一手撑着头,只觉得头颅里胀痛极了,“你要见我,便让你见,你想来地府,便给你令牌,你还要什么?”
“你不清楚吗?”秦颠靠近了些,“我比喜欢爹爹娘亲还要喜欢你。”
“秦颠,”他睁开眼,定神望向他,“你命数有异,我已回禀帝君,待他查明,再将你归正于阳数,此后,除非你真正命绝,你我自当不会再见。”
见秦颠眼也不眨的乖巧听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如今你要我男女之情般对待你,且不论以后如何,你可知道我究竟是谁,从何而来,做何官职?”
“你是阎王,世代轮回里的英武将军,酆都帝君最看重的大臣,颠儿都知道,崔府君早就告诉我了。”
“既是如此,怎能,”
薛红袍的话止于此,只因被腿上的人封住了嘴,那软软糯糯的嘴唇覆上来,他推了推他,却被抱的更紧了,只是亲吻,秦颠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瓣,而后鼻息从他脸庞滑过,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他颈窝中,喃喃道,“薛红袍,你不能赶我走。”
地府本就阴冷,薛无痕身子更加冰凉,他僵直着身子,许久没有动弹,那人仍旧黏在怀中,他无奈蹙起眉头,随他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