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炎的面色蓦地一变, 心瞬间沉了下去。

头顶的乌云渐渐把血月遮住, 林子霖看过去, 翟炎的脸隐藏在一片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林子霖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他其实从来都没有真的看清过眼前这个人。

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依靠谎言存在。

哪怕是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翟炎也没有说过实话。

林子霖低下头，掩盖住眸中痛苦的神色，摇摇晃晃地转过身。

还没迈开脚步，手腕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抓住。

“放手。”

翟炎手下意识地收紧，双手轻颤, 近乎哀求道：“别走。”

“晚了。”林子霖低下头，强硬地掰开对方的手掌, 一步一顿、却异常坚定地往客栈门口走。

两人的距离一步步拉大, 翟炎猛地从喉咙间吐出一口血，强烈的心悸感袭来，眼前发黑, 让他几乎站不直身子。

然而, 仅存的意识却始终在告诉他：

不能让林子霖走。

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

“少主！”

暗影急冲冲赶过来, 就看到翟炎面色惨白, 身体已经摇摇欲坠。

他连忙扶住翟炎, 翟炎却抽出手来, 摆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别走, ”翟炎固执地挡住林子霖的去路, 惊慌失措的眼神直直望进对方的眼中, “求你，别走。”

林子霖微怔，随即缓缓地摇头，硬是逼着自己压下心里的那点不舍。

像是怕会心软，林子霖的态度更加强硬，猛地后退一步，手中的剑直指翟炎，冷喝道：“我最后再说一次，让我走！”

翟炎像是没看到那柄剑，挪着脚步上前，喃喃地重复道：“别走。”

林子霖的魂差点被翟炎这动作吓没，立刻后退了好几步。

下一秒，他猛然反应过来，怒声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翟炎定定地看着林子霖，突然道：“杀了我，你能不能……不走？”

林子霖瞳孔蓦地缩紧，根本没来得及给他反应的机会，翟炎蓦地上前一步。

噗呲——

剑刺入体内的声音在寂静的晚上被无限放大，林子霖手不可抑制地抖了抖，瞳孔渐渐放大。

抬头看了眼翟炎的神色，林子霖心一慌，唰得拔出剑。

鲜红的血顿时溅到他的脸上，让林子霖的心脏都跟着收紧。

“少主！！！”

暗影爆发出一声大喝，猛地上前接住翟炎的身体。

“别走。”

翟炎无声地嚅动嘴唇，眼前的黑暗却突然席卷至整个身体，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林子霖下意识上前一步，暗影却抬起头，冷道：“少主他从来就没有对不起你。”

林子霖脚步顿住，看着暗影没说话。

“少主他为了你，他——”

“我不想知道。”林子霖冷冷地打断暗影的话。

“你——”

“何必呢？”

林子霖突然笑了起来，“我根本就不需要。”

暗影看着林子霖，深吸了一口气。

“少主他，就算是自己去死，也不会取你的功德，否则你和少主……的当晚……”

“所以，我还得谢谢他？”

林子霖咬牙，最后看了一眼翟炎，迈着大步离开。

“他要是没死透，麻烦你告诉他，他就是想要，也已经没机会了。”

……

天空逐渐泛白，林子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街上游晃，目光撇向一旁的混沌铺。

叫了一份混沌，林子霖低头，出神地望着上面的几根葱花。

“宿主，你……还好吧？”

系统偷偷看着林子霖，终于开口问道。

“挺好的。”林子霖点了点头，略一停顿后才问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你是想问你为啥会来到这个世界吗？”

林子霖点头，“是！”

“我不知道。”系统苦笑了一声，“我现在才想起了一部分记忆，只知道，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你。”

系统顿了顿，又接着道： “我有预感，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你。”

“找我？”林子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你也是为了我身上的……功德？”

系统翻了白眼，“我又不是鬼，要你身上的功德做什么？”

林子霖：“……”

系统偷偷打量林子霖良久，最后还是打算安慰一下他。

“话说你不就是被渣男伤害了么，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才渣男。”林子霖反驳。

系统：“……”

“不跟你瞎扯了。”林子霖嘴里含着几个混沌，含糊地问道：“你的记忆怎么才能恢复？”

“大概……是要吸收阴气吧。”

林子霖想了想，加快速度把混沌吃完，斗志昂扬猛地站起身。

“走，找鬼去。”

系统愣了愣，看着打了鸡血的林子霖默默地咽下没说完的话。

它总觉得，宿主好像不太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它也说不上来。

正思考着，林子霖却猛地撞上一个人，登时后退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