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苏一早起来, 也放弃了马车, 直接翻身上马,和蒙梨并骑。身后十余人皆是护卫, 其中有几人是从蒙府出来,昨日晚蒙梨半个时辰到的蒙家武卫。
一色的快马,一群人朝咸阳城疾驰而去。也幸亏这条路是官道, 别苑的宫奴负责铲雪维护, 不然他们想跑也跑不开。
这群人的身后是坐着马车,运送行李的得运, 一路上搓着手抱怨,明明他也可以骑马。
车夫与他打趣,“骑马哪儿有坐马车舒服, 你是有福都不会享啊。”
今天天气算好的,好歹没下雪, 可是寒风入骨, 刀子似的直接刮到人的骨头缝子里。骑马顶着寒风吹上一天,身体稍差一点的, 下了马就得躺平,不病上半个月怕是都起不了身。
得运叹了口气, “本来就是当奴才的,享福不一定是好事。”
他原本在青桐宫里做粗使活计, 得力被送走了, 他才有机会上位。学的都是伺候人的本事, 偏公子并不喜欢人贴身伺候, 干的最多的竟是跑腿的活。
这样的活计的确是舒服,但光干这样的活,是不可能成为公子心腹的,他不甘心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入公子的眼。
车夫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得运,这些身体残缺之人的想法,实在无法理解,他还是好好赶车吧。
这一头,快马加鞭的赵苏跟蒙梨一块进了蒙府,蒙毅见了他,摇头叹气,昨日一发现侄女跑了,就知道必是出了城,赶紧派人去追。果不其然,今日就带了扶苏回来。
有心责怪她两句,可是看她被寒风吹的煞白的小脸,哪里还忍心,“丫鬟呢,赶紧扶小姐回去,拿我的贴子去请太医,要是落了什么病症,我看你怎么办。”
又是着急又是埋怨,却也知道,自己的幼子和大哥的幼女,自小感情就好,这个时候真要她呆在家里,怕是早掀了屋顶。
“劳叔父挂心,我无碍的。”蒙梨的确有些不舒服,但一路忍着没敢吭声。这会儿到了家,终于撑不住了,由着丫鬟将她扶住。
想到蒙毅在场,赵苏忍住伸向蒙梨的手,小声叮嘱丫鬟,“仔细伺候着,有什么事赶紧来报我。”
“喏。”丫鬟们齐声唱喏,扶着自家小姐回屋。
蒙毅也不与赵苏客气,对着他就是长叹一口气,“你知道了。”
赵苏点头,“蒙殊人呢?”
“关在祠堂里。”即是处罚也是保护,万一有人想带走蒙殊,除非有秦王手令,否则闯入蒙府的祠堂,惊扰到祖宗安宁,就是与整个蒙府为敌。
“我相信他是被人陷害……”
“是赵硕。”蒙毅接口道。
赵苏一顿,他还以为蒙毅不信呢,原来他已经认定了。
“我担心蒙梨冲动之下,去找赵硕算帐,要是吃了亏,我怎么跟你交待。”
果然,不愧是身为上卿的大佬,一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找不到证据吗?”赵苏问道。
既然知道是赵硕,相信蒙毅没少下功夫。他能调动的人手也相当可观,如果他都找不到证据,换了他自己,怕是更没可能。
“不需要。”蒙毅摇头,证据,那玩意儿能吃吗?
赵苏一愣,不是说法家治国,大家遵纪守法吗?
蒙毅认定了这件事是赵硕所为,你搞我一个蒙家的子孙,我就搞你一个赵家的子孙。我蒙家中了招,是我们自己大意,我们认了。但你们赵家也别想好过,赵硕也一样要付出代价。
“赵硕最近很少出门,就是怕蒙家的武卫找他的麻烦。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除非他一辈子不出门。不然,就绝躲不过去。”
蒙毅已经想好了,对方没杀人,他也不能杀人。既然蒙殊前途尽毁,那赵硕就子孙皆断吧。
至于背负杀人犯的名声什么的,根本没人当一回事。
赵苏心里大叫一声,卧槽,这是要把赵硕变成太监啊。
怎么越想越跟他上小学的时候一样,男生私下里打架打到哭爹骂娘,怎么都行,但不能告到老师那里。要是动不动告老师,那这样的小学生就自己玩去吧,不会有人想跟他做朋友。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他果然还没有适应这个时代的规则。
只是,赵苏觉得,“赵高不会坐以待毙。”
能够把篡改圣旨的牛人,必然不会在这点小事上翻船。
“他儿子先下的手,就别怕我报复。”蒙毅恨声道。他对蒙家的武卫有绝对的自信,根本没想过不能成功的事。
“我去看看蒙殊。”赵苏说道。
“去吧,好好劝劝他。一个罪名而已,赵高当年罪名确凿,现在还不是中车府令。”
赵苏应喏,内心默默吐槽,那是因为有秦王法外开恩。可是蒙殊何德何能,秦王还能因为他一个后辈小子,去干涉国家法令条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