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岳明远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天，关于林瑾然洛桑还有，你兄弟那件事。”

一提到那件事，岳明远的表情又渐渐地凝重起来，半晌，只得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件事，还是要谢谢你。至少让洛桑看清了林瑾然的真面目。”他又摇摇头，“我原本没想和明华相认的，可是林瑾然他竟然那样说......屈幽，你不晓得我弟弟那个脾气，心思细密得跟女孩子一样。我真的担心他会——”

不知不觉，话多了起来呢。

“不止一件事吧？”屈幽打断了他，“你应该很介意，居然被我知道了你弟弟就是林瑾然那个男宠。毕竟我们是敌对的吧？你担心我会利用这件事对你不利吗？”

......不要把敌对说得跟吃饭一样简单啊屈幽。

“我——确实是担心的。”

“不用担心哦，”屈幽全然没当一回事，“因为你也知道了我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的出身啊。”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声音一掐又变了个风尘女子，“客官买人家一晚嘛~~”

和屈幽正对着面，岳明远才察觉到，屈幽不止是声音模仿得神似，就连眼神、手势和身段也一般无二，再加上他身材娇小、眉目精致，除去一身衣裳不像，几乎以假乱真。岳明远笑不出来了，他不信这是仅凭天赋就能学来的。

“你......做过？！”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屈幽。那个天真的少年模样一点点在他心中破碎了。

屈幽提过他的母亲干的就是那种活计，但是他真没想过屈幽也干过......曲冥教的教主当年，居然也有如此不堪的一段过往。

“呵，没有。”说起那段经历，就算是屈幽也笑得有些促狭，“差一点就做了，好险。不过，比起这个，当年更加恶劣的事情，我倒是对别人做过呢。生着这样一张脸却想在那种地方独善其身，没点能耐怎么能行呢，是吧盟主？”

看着岳明远迟迟不答话，屈幽的笑容逐渐冻结了，眼神也一点点冷了下去。

“看来，伟岸的岳盟主也在嫌我脏呢。”

“才没有！”

岳明远一口回绝了。

他不想承认。可是屈幽的眼神让他猛然心痛了。

“我绝对没有嫌你脏，我其实——”

其实他有点钦佩屈幽。他的故事有着这样一个卑微的开头，却有着一个如此宏大的结尾。无论是喜是悲，都算得上极为不易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岳明远有些不解，“只是因为你知道了我岳家的丑事么？你就不怕我以后也用它来要挟你？毕竟你是魔教教主。”

看着岳明远一脸正直地问出这个问题，屈幽差点笑出了声。

喂喂，莫名地觉得傻得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你要挟不了我。”屈幽语气十分肯定，“这种不入流的事你可做不来。”

“你怎么知道？”感觉被这个少年给小看了。

“你问我怎么知道？”屈幽往门廊上一靠，微微仰起头，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一般，“像我这样出身的人，见过的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好的、坏的，好里透着坏，坏里带着好，什么人我没见过？不要说现在了，就算是前世的时候，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一路货。”

不过这个也只是一个层面上的，至于另一个层面上，就算是他，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自信到自负的程度呢。”岳明远笑着摇摇头，“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屈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哦？那我可得好好捉摸了，下次用什么来换你的秘密呢？”

——不是林瑾然的，不是洛桑的，也不是你弟弟的，是你，岳明远的。

“你想的太多了吧。”

虽然是雨夜，但不过是加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忽然就变得暖和了。

虽然完全不想承认，但是屈幽这家伙好像真的懂什么奇特的术法一样，每次一出现总是把场面弄得无比乌龙，啼笑皆非。

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和他相处的时候，岳明远最后总会忘记，自己曾经是一个内心那么卑微的人。冷漠的母亲，任性的弟弟，阴毒的林瑾然......一切都无法近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