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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山离开柳姨娘的挽月阁后，来了杜老太太这处。

刚走到西侧间外的芭蕉树边，便听到屋里的杜老太太正在跟杜婉宁低语说着什么，杜衡山没有听清。只听到稚嫩的女孩话音刚落下不久，杜老太太忽然就笑出了声来。

杜衡山接着又听到老太太笑道：“你这小滑头，这些话都跟谁学的，要是让你五姐姐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杜老太太虽这般说着，但听着她说话的口气，便知道她跟前的小女孩和她相处的十分惬意。

杜衡山他似乎也是很久没有听过杜老太太这般开怀大笑过了，自从父亲离世后，他和大哥便由杜老太太拉扯着长大。老太太虽喜爱他们兄弟俩，在学业上却又他们十分的严厉，不允许他们失了一丝的差错。后来，他和大哥终于经过刻苦的学习，先后都考取了功名，没有辜负老太太对他们俩人的期望。

当老太太知道他和大哥考取了功名时，知道他们俩的官位一阶阶的上升时，也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俩，称赞着他们哥俩做的好。却从没像如今这般，因为一个小小的姑娘，说了短短的几句话语，而被逗得开怀大笑起来。

屋内，杜老太太正因小婉宁刚刚咬耳朵对她说的话笑的开心，就在这时候，屋外的丫头进来屈身通禀，说是杜衡山来拜访老太太来了。

杜老太太听了丫鬟的禀告，想起早晨发生的事情，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收拢了起来，面色平静的道：“请二爷进来吧。”

厅下的丫鬟起身应诺。

得了杜老太太的同意后，杜衡山手挑着杭绸帘子便走了进来。只见小婉宁身子伏在案几上描着子儿，看着他来了，只轻轻地叫了声“父亲”，便又低下头描着纸上的字儿去了。而刚刚在槅扇窗外明明听着老太太开怀的大笑声，这会儿在他的跟前却将脸上的笑容给收了起来。

杜衡山心里明白，杜老太太这般做法的缘故，是因为早间发生的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也是因为他对婉宁不咸不淡的态度，冷了杜老太太的心。

关于婉柔，他刚才已经教育了她几句，并让她明日来给老太太赔礼道歉，凭借他对婉柔的了解，杜衡山相信，这般的事情杜婉柔以后绝不会再犯。

但是，有关婉宁，他的小女儿，杜衡山便无法好好的对待她。只要一想起那人的惨死，想起凌云峰山寺灵智大师的解签语，想起......杜衡山便就恨不得从未有过婉宁这个小女儿。

“你这是来做什么？”杜老太太指了下旁边的圈椅，示意着他坐下。

老太太屋里的丫头见是杜衡山来了，连忙泡了杯热茶端着轻轻地放在他身旁的茶几上，又备了些点心放置在茶几的一侧。

“母亲，我知道您还在为早晨的事情烦恼，我刚下了衙门直接便去了柳姨娘处，将婉柔训斥了几句，她也知晓错了，明日她便会过来给母亲您赔礼道歉。”

“她......来给我这个老婆子赔礼道歉，我可受不起。”杜老太太多久没有被小辈们挑战过权威了，如今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庶女......

“母亲，你又是在开玩笑了，在这个杜家，您老人家要是受不起谁还能够受的起......况且，婉柔那丫头早晨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太过分了，给你赔礼道歉也是她应该要做的。”杜衡山声音平稳的道。

“你还知道她做错啦，我还以为你这回又要包庇这个丫头呢......”

“母亲，你见过我哪回包庇过谁的。”杜老太太见着杜衡山无奈的摇摇头，知道他这回肯定又是被柳姨娘说动了。往常的时候，府里有人犯了错，杜衡山都会交由老太太处置，可自从杜衡山的身边有了柳姨娘后，他的很多习性都在慢慢的发生着改变。变得越来越不像是她的儿子了，可是杜衡山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到。

婉宁低头描着字的时候，耳朵却竖的高高的，仔细的听着杜老太太跟父亲的话语，知道他俩是在谈论着早晨时候犯了错的六姐婉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