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也许能自由

抟天悄悄走进苍山院，院子里一如既往响彻箜篌的声音，侍从们看到抟天过来刚想通报，就被他拦住了，他想先这么静静地听一会儿，不想自己的到来打破这好听的演奏。白日里倾焱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荡，她问：兄长，您对丹雀娘娘……是什么样的感觉？一开始抟天还很疑惑，倾焱这么问难道是因为丹雀对他的接待有不满的地方？后来他才意识到，倾焱的话里透露出另一层的意思……丹雀对他，并不一般。

抟天回想起丹雀与他相处的日子，在神界这漫长的岁月中，他们从小到大的几次见面显得微不足道，他是青龙部的皇子，整日学习各种知识与能力，无大事很少走出东泰城。而丹雀，身为朱雀部的公主，更是不可能总是往他们青龙部这里跑。记忆中的丹雀，确实每次过来都喜欢围在他身边，不吵不闹，就这么跟着他，而他自己也会得空带着她玩，背着她飞……

他一直都对丹雀没做他想，而丹雀……即便现在对他仍有特殊的情谊，也没有任何用处了。想到这里，抟天叹了口气，箜篌之声也在这时戛然而止。丹雀也是心不在焉，所以一丝丝细微的声音都会引起她的注意，只是她现在感应能力大不如前，无法分辨是何人在偷听她的演奏。

“月娥？”别是时间到了，氿枭过来了罢？丹雀这么想着，唤了一声自己的女官，谁知月娥没有来，倒是有个她朝思暮想的声音回应了她。

“女君娘娘，是我，您的侍女，我刚才遣退了。您想唤她们？我这就去叫。”抟天说着，就回过身想去叫丹雀的女官们来，谁知却被丹雀拦住了。

“抟天殿下？原来是您来了，无妨，本君并无什么事，只是……”只是不知道是你过来了，丹雀张张嘴，最终没有把话说完。她不知道抟天此时过来究竟有何事，毕竟她在青龙部的这三天，抟天并未主动在晚上到过苍山院来，现在他过来，反而引起丹雀的好奇。

抟天也没有在意对方未说完的话，他的心思也有些乱，致使他无法好好面对他的客人。两个人就这么面对着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向持重的丹雀脸开始发烧，她赶紧低头看着自己的箜篌掩盖局促，此时她的脸恐怕已经红透了，断不可让对方看到。抟天站在回廊上，跟丹雀有一些距离，他倒是没注意对方害羞的小动作，只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也确实是唐突，这么晚了，着实打扰了客人休息。

“今日小妹倾焱的向导做的可还让女君娘娘满意？小妹活泼，未曾惹您烦心吧？”抟天赶紧找话说道。

“倾焱公主很是用心……本君很高兴，也很满意。”丹雀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的语气保持正常。

“那就好……您喜欢就好。明日无甚大事，女君娘娘可以休息……”抟天站在阴影里，无声地笑了笑，说道。

“也好，这两日总是外出，也没得休息。明日若抟天殿下无事，本君就去拜访您，可否？”索性无事，丹雀还是想跟抟天一起度过，白日里他处理政事，那晚些时候总是可以见面的罢……这种美好的日子过一日少一日，自己以后恐怕再没有这悠闲高兴的时候了。

“是，到时我会邀娘娘您一起共进晚膳，白日娘娘若无聊，我便让皇妹倾焱继续作陪。”

“多谢……”丹雀已经很满足了。果然，她还是喜欢青龙部的这几个兄姐弟，他们虽然是降格之身，可是却自得其乐，没有被往事打压得站不起来。

抟天又站了半晌，不知还能说些什么，还是丹雀开口让他过来坐着，再听她弹奏一曲，抟天这才慢慢地移步过去，坐在廊下，一边看着苍山院里的池塘，一边闭眼听着丹雀的弹奏。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自己刚成年的时候，前任朱帝带着自己的女君和鸾凰丹雀以祝贺他生日为由，跑过来凑热闹，当时他们也是住在苍山院，丹雀的弹奏和昔日朱帝的弹奏重合在一起，无法分清……还有舅舅玄帝，可真是美好呵……

一曲终了，丹雀看向抟天，发现他靠在廊柱上一动未动，呼吸均匀，抟天睡着了。丹雀悄悄地走到他身边，看了他一会儿，内里五味杂陈，她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下来，静止在这一刻。她不忍心叫醒抟天，又怕他睡在廊下着了风，正值犹豫间，就见月娥拿着一件披风静静地走了过来。原来是她瞧见丹雀弹完琴，一直盯着抟天看，抟天又未动，料想是他睡着了，便适时地取了披风过来。

“娘娘？”

“嘘。”丹雀示意月娥小声些，一手接过来披风，盖在了抟天身上。

月娥有些无奈，抟天睡在这里终究不妥，他该回到自己的负山堂去了。可是她也知道丹雀的小心思，如今两人能见上一面是一面，她也不忍心让自家女君伤心。谁知当披风盖在抟天身上之时，他倒是醒了。抟天睡觉一向警醒，他伴着箜篌声入睡，本就不安稳，箜篌声停了，他也就迷迷糊糊快醒了。

“唔，给娘娘添麻烦了。”抟天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道。

看着他的笑容，丹雀愣了愣，心也跟着一颤，连忙回道：“没有麻烦……看来您是累了。”

“是累了……什么时辰了？”抟天随口问道。

“回殿下，快亥时了。”一旁的月娥回道。

“这么晚了……娘娘该休息了。”抟天站起身来，把披风回披到丹雀身上。他的眼神划过她手腕上的血沁玉镯，微微皱了皱眉，如今的他着实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于是思来想去只能说道，“若以后娘娘有什么需要抟天做的，请一定要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