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闲话几句, 贾敏不由将自己入宫的缘由与皇贵妃一一细说。

“竟有这样的事情？”皇贵妃一怔。

“如今前朝没什么风波, 所以我家老爷心头猜测恐是往后宫来的。”贾敏见她孱弱的样子原本是不打算开口的, 可她思前想后, 她与皇贵妃是十多年的交情，她是越挫越勇的性子, 外头的事情越多越能够坚强起来。

“后宫里头这些年都是风平浪静的，反倒是前些日子东宫进了良娣与选侍。”皇贵妃闻言，手微微一颤, 她定了定心神往后头的靠背上靠了靠，黛玉乖巧的听着二人说话, 一面轻手轻脚的替二人煮茶。

“好好地, 东宫这成婚还没几年, 怎生便忙着进人了？”贾敏叹息一声，“可是那一位的意思？”

“太子一向勤于国事、聪颖好学, 皇上喜欢还来不及, 更何况认真算起来，他如今不过刚过了弱冠, 皇上正值壮年, 并不着急。”皇贵妃轻微咳嗽了几声, 黛玉忙替她斟茶, “太子妃到底年纪轻, 没经过事儿, 难免急了几分。”

“……如今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布置, 到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贾敏不由叹息一声, “我们在外头倒是无关紧要，反倒是娘娘这里，一个人在内宫里，如今又病着，得多多保重才是。”

“你呀，就放心吧，我这头有当归守着呢。”皇贵妃见她千叮万嘱将自己当成孩子模样不由笑了。

过了中午，宫人摆膳上来，三人一道用了膳，便到了出宫的时候，皇贵妃遣当归亲自送她们。

“当归姐姐。”临要出宫，黛玉扶着贾敏先上了马车，这才转身瞧着当归有几分欲言又止。

“林姑娘可还有什么事儿？”当归可以说是瞧着她与六皇子长大的，这会子见她踌躇的样子不由携了她的手问道。

“今日我与母亲拜见娘娘，宫里头烧着地龙，可娘娘还穿着大氅，就差披个斗篷，宫里的太医素来用药平稳，姐姐从旁守着还要多多费心才是。”黛玉细细叮嘱她一番，又顿了顿道，“我听家里人说长岐殿下是天花，她的脉案可能取得道，陈爷爷告老回乡如今在姑苏，若是快马加鞭请他看看约莫也是能够的。”

“姑娘心善，我会关注着娘娘那头的。”当归教她这样一说心头越发柔软，若不是真的将自家主子当亲近的长辈来对待，缘何看的这样细致，“只是‘五福地’那头到今日还没有消息传出来，这脉案我再想想法子。”

“……那，六哥哥可一切安好？”黛玉听她这样一说只觉得心都攒紧了，她忙不迭的想追问，可到底顾忌女儿家的羞涩，万千话语在心头，到底只能说这样一句出来。

“姑娘放心，‘五福地’里都是经年侍候着殿下们种痘的宫人，又有朱太医、小王太医在，且殿下自个儿也是种过痘的，应是无碍。”当归安慰她。

“……我也是种过痘的，我能去看看么？”黛玉沉默了片刻轻声道。

“……姑娘，这不合规矩。”当归摇摇头，“林太太还等着您呢，这是风口上，天寒风紧的，快回去吧。”

黛玉怔怔的瞧着她回宫，宫门缓缓闭合，仿佛她的心也掉在了宫墙那头，到这时候她觉得自己仿佛才有几句明白那日偶然瞧见的一支曲子“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玉儿。”贾敏掀起车帘唤女儿上车。

“娘亲。”黛玉由辛夷扶着上了马车，脸上还带着几分怏怏不乐。

眼瞧着要到了年关，佟竹筠领着的水军也格外忙碌，从金陵下水一路到泉州，顺道沿着外海剿灭海盗，正好过年时候给将士们发些年礼。

接到皇上八百里加急的传信，他将将领着水军驻扎到了潮汕。

贾琏外放，张阁老原本都狠下心肠与荣国府断了姻亲关系，可二十年之后却教这个孩子勾起了对亡女的思念之情，但他替贾琏选师爷已是破例，自然不肯在明面上显露出关切来。

如今是首辅，荣国府这些年瞧着是往下走，可到底是四王八公之一，若他们真的捡起联系来，只怕皇上第一个不乐意，外孙虽好，他到底是张家的族长。

只是他与佟瑞是同年，张家与荣国府的亲事佟瑞看的分明，张廷璐又是殷臻的伴读，他读懂了这个老友的心思，这会子佟竹筠南下练兵，顺道让他从潮汕绕一圈，也是存了给贾琏撑腰的意思。

听闻殷臻在广州失踪，佟竹筠不由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