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沈志忠的庶长女。从沈雁贞出生后,老夫人就让沈袁氏把姐姐俩一块养了。
沈袁氏对这个庶长女,论真心没法多喜欢,但是面子功夫得做,尤其是在沈唐氏面前,要表现得贤良淑德。打小,吃穿用度跟沈雁贞一样。婚事,也没太随便,仗着是太后的娘家,给定了营阳侯的嫡子,日后就是营阳侯夫人。
当然这也是在差不多能让嫡女沈雁贞嫁入魏国公府的前提下,顺便抬举下庶女。
这门亲事,沈袁氏也博得了老侯爷和老夫人的夸奖,认为沈袁氏有嫡母的风范。
可从沈袁氏的内心来说,这是给沈唐氏出了个难题,日后沈爱贞总不能比沈翠贞这个庶女嫁得差。反正沈翠贞的嫁妆公中里出,沈袁氏乐得让人看她是个善待庶女的嫡母。
沈唐氏明白沈袁氏的意思,面上笑着说:“大嫂这么能干,我哪里能帮上什么。”目光往自己的一对儿女那看,日后定不能在婚事上输给沈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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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太太生日过了,沈竑和沈彥一道去顾侍郎儿子读书的那个私塾读书。
老太太的生日也就是后日。
后日的一大早,安平侯府的大门就打开,等着拜寿的客人来。沈志忠带着两弟弟穿着永隆弟赐的蟒袍、飞鱼服,先去给老侯爷和老夫人磕了头。
随后是沈袁氏领着两个弟妹,去给老夫人祝寿。然后是沈章带着孙子辈的一起给老夫人拜寿。
这才磕完头,管事的就报祝寿的客人来了。
沈志忠三个赶紧去招待男客,沈袁氏几人则去招待女客。
沈彥已经十二岁,给沈志忠喊着一起去见来的公侯大臣。几位常跟沈志忠来往的公侯瞅了眼沈彥,说了句:“等天冷了,让你哥哥带着你一块去打猎。”便不再跟沈彥说话。
旧都五军都督府的看到沈彥,还是小孩子家的身材,更是不放在眼里。
这些人,沈彥也并不想多话。前世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时,这些人见了他,哪个不喊他声“爷爷”,上赶着来巴结。今世,他委曲求全给行个礼已经不错,再看这些人的脸色,可没了兴趣。
只是有个人,沈彥觉得得勾搭勾搭,就是坐在那里沉着脸,一副纯属走过过场就走的顾镕。
顾镕就是沈唐氏的大姐夫,如今是正三品的户部左侍郎。沈彥想去的学堂就是顾镕子——顾照读书的学堂。
沈家倒霉时,顾镕也因为性格耿直,又是永隆帝用过的官,最后成了罢官流放,死在流放之地。
但顾镕这个人也因此在士子中反而颇有声望,成了一代名士。就算在眼前,顾镕也是清流砥柱。
这样的人,眼前结交,对沈彥的仕途之路是大有好处,更何况顾镕还是顾若筠的父亲,那更应该结交。
沈彥琢磨着如何才能搭上话。毕竟前世的顾镕并没有看上他。
沈竑过来拉了拉沈彥袖子:“三弟,我们带着照表弟去园子里玩吧,大姐、二姐、三妹她们都在那。”沈竑想着亲戚家的几个女孩子也来了,总比在这听一群老头子训话好。
顾照望着坐在大厅里的大人:“这样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过会儿,姨夫他们也会到园子里去看戏的。”沈竑充起了主人家的派头。
沈彥没有动。
沈志忠看到沈彥,想到老侯爷说的话“彥哥儿喜欢读书,你就让他跟亲家老爷多讨教讨教。”便对顾镕说,“这就是我那要跟贵公子一块读书,不成器的儿子。还不快过来给顾家姨夫行个礼。”
沈彥立刻上前对顾镕施了一礼。
顾镕瞧了眼沈彥:“免。”
“谢。”沈彥简单答了一字,并不站到一边,反而站在厅堂当中。
顾镕有些奇怪,把沈彥打量了眼,不过十二三岁的孩童,才开始留发,戴着方巾,可生得却是眉目秀雅,唇红齿白,让人见了忘俗;身上一件蓝色道袍,穿在身上有些宽大,却凭添了几分出世之姿。
真是一个美雅风流的少年。
顾镕又想到是自己介绍到故友那里去读书。答应这事时,只觉得是给妻子一个面子,若是不好,让故友多为难些,公侯子弟吃不了苦定然就会退却。
现在见到沈彥,有心考考。
“我来时,瞧到贵府东边那里正在盖房子。”顾镕似是随口而说。
沈志忠不知道是何意:“府边上那块地买了下来,想把那整治整治以后给犬子们住。”
顾镕似恍然大悟:“怪不得有人在锯板。”
沈彥的眉头轻轻锁紧,顾镕断不会随便说这么句话,这定然是在考较他的功课。
顾镕瞧了眼沈彥,端起茶碗慢慢抿了口,不知道此子是不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老侯爷不明白顾镕的意思,可猜着一定是顾镕在考沈彥。有些担心孙子没考出来,那不是丢脸了。
沈志忠有些发傻,想问,锯板怎么了?到底怕说出这种话来给人笑话,没说出来,可眼睛却盯着沈彥,儿子脸上这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