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喜欢摸摸碰碰,经年下来大小伤疤有好几处。然而这双手白皙修长,没有一点瑕疵。
这——不是她的手!
星空只感觉坠入了一个荒谬而真实的梦。
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就在脚下,星空慌乱地蹲下,她从背包里翻找,衣服,纸巾,药膏……在最深处,她终于找到了她要的东西,提示解锁,她按上自己的拇指。
成功解锁!
她心里一突,心慌意乱地按了一个号码。
“嘟……嘟……”
那边很快接通电话:“喂!哪个嘛!有屁快放!”
星空心跳一滞,对面,是一个说着方言的男声。
不会的!一定是手机坏了,她放下手机,不去看屏幕上正确无误的号码。
她转而继续翻找着背包,她拉开小拉链找到了一个零钱包。
那边的人见没人说话,骂了两句:“艹,哈皮,打电话不住声!老壳有包哦!”挂了电话。
零钱包的拉链坏了,她用力拉扯嘴里渐渐有了苦涩的血腥味,“噗”地一声,终于拉开拉链晦涩的零钱包,包一破口,硬币哗啦啦的掉了出来,她心脏怦怦直跳,捡了几枚硬币扔进包里,拔腿就往楼下跑。
银杏小区的门卫老赵听着暴雨哗啦,打着盹儿,突然下起大雨,能回家的都回家了,困在路上的干脆找个旅馆将就一夜。今天晚上肯定没啥车乱跑,他悠闲地枕着双臂打盹儿。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拍打玻璃的声音一下惊醒了他。
“切!不知道有门铃啊!”他嘀咕一声,冲着窗外喊道:“来了,来了!”
透过玻璃,他看到一个女孩儿站在雨里。长头发尖下巴,乱糟糟的刘海贴在额头上。
浑身上下身湿淋淋的,长得又瘦又黑,眼珠子大得瘆人,细胳膊长腿站在哪儿,跟刚上岸的水鬼似的!
老赵开了门,那女孩儿走近一步,小声道:“叔叔,您能借我打个电话吗?谢谢,这是电话费。”她手里珍而重之地捧着几枚硬币。
老赵将自己儿子新买的手机递给面前的女孩儿,星空接过手机,看了眼落地镜里的自己,她眼珠慢慢滚动,恍惚道:“谢谢!”
镜子里的她浑身湿淋淋的,额前的刘海汇成一股股小溪流从脸侧滚落,里面的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不,不一样,她眼角的红痣消失了。
而她——也没有这么健康的身体,她淋了雨,恐怕没法好好站着,她扯扯嘴角,按通了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边,传来接通的声音:“妈的,又是谁,再不说话你找掏是不?”
还是刚才那个声音。星空恍惚感觉到强烈的窒息感,
电流无声,过了好久,她听到自己说:“请问——您认识阮云意吗?”
那边的人原本翘着二郎腿,乍的听到电话里嗓音细细软软的声音,瞬间两眼冒光,他放低了嗓门儿:“哟,是小美女啊,阮玲玉?认识啊!明星嘛!”
老赵刚叼上烟,一转头就见那小姑娘电话还没挂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啧!
星空放下手里所有的硬币,离开了门卫室。
这个电话她再也打不通了!
——她走丢了!她不止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还独自到另外一个世界。
今天是阮女士的生日,她却走丢了,他们肯定在满世界找她!可是她连自己到了哪里都不知道。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宽阔的马路,狂风暴雨,大风呼啸,裤腿湿淋淋的直往下滴水。
朦胧的路灯打在脸上,这条马路好像没有尽头,一个人走在黑暗静谧的马路,狂风呼号,像女人怨怒的咒骂,婆娑的树影背后好像随时有狰狞鬼怪冒出头……
可是此刻,她早就忘了害怕。
初夏的雨夜温度骤降,凉气从脚底直侵入体。
星空仰头茫然地望着漆黑的天空,无数的雨滴从虚空掉落。
展先生是个很风趣博学的人,他留学归国,然后和妈妈相知相恋,妈妈说:你爸总说他是一个喜欢祖国的人,其实——他连寺庙都没去过。
可是没想到有一天,她听到爸爸在书房念经,爸爸的书房很大,放着各种藏书和展品,可是在书房一处却又专门开辟出一块区域,供奉着檀香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