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中没有任何召唤物,也没有离去或者翻动的迹象,就连警戒用的环境仪式也分毫未损。这让他一时疏忽了考虑,以为召唤被法则成功制止。
现在,多了一种猜测,情况就大为不同。
配合召唤虫的召唤阵只起到了引导的作用,就像将汹涌的波涛引入正轨,不再局限于时空的乱流之中。但如果被召唤的不是死物,而是某种的空间裂缝,或者同等的阵法、道具、材料以及能量……
召唤阵必然不可能起到有效的作用。
就算召唤成功,也不会出现在实验室中!
一定,落在了另外的地方……当他这边的召唤阵磁力微弱时,召唤物必然会通过另一处磁力更为强大的阵法出现。
青年猛然起身,不安地来回踱步。
他犯了大错,或者说这个项目本身就有着危险的、巨大的漏洞。时空裂隙中充满了未知,那枚指骨的成功让他尝到了甜头,但后面进行的改良都是致命的。
每当召唤虫更加强大,所召唤出的东西必然更加危险。
在没有有效的解决方法之前,身为研究员应该仔细行动。
他沉重的眼眸一转,落在了残破的实验瓶中,像在观摩一只未知的怪物。究竟召唤出了什么。他思索着,心情越发低沉。
这种异常的焦躁让斯诺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直觉从小就相当出众,每次调皮挨打,或者有危险状况时,心情总会起伏不定。
“阿芙拉……”
玻璃瓶看得见暗黑血色的平底,青年的脸色越发铁青。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远出任务的妹妹,阿芙拉身为职业者,在拥有力量的同时,也身兼无数危险。是最有可能面临不测的人。
面目阴沉,一点血色在深黑的眸中渐渐清晰。
正在这时实验室被人推开了,奥蒂列特做完实验过来找人。
见青年一脸铁青立在实验室中,神色怔然,不禁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往常的懒散和漫不经心,青年一点点侧头,半边身子隐没在昏暗的室内,苍白着脸,呼吸声又轻又缓。
斯诺本来就有一副好相貌,但这时看着像覆着一层寒霜。
“奥蒂列特……”他听着自己的声音,舔了下苦涩的唇,“阿芙拉回来了吗?”
过了好一会,等终于搞清楚事端后,奥蒂列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但还是沉下心安慰:“不要用猜测的想法吓自己,如果真的成功召唤了,不可能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斯诺也反复抱着这样的想法,但那种玄妙的直觉一直在影响着他的思考,眼皮突突直跳,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正在发生。
“回去,”他抓住女友的手,略微焦急,“我得先回去,等阿芙拉的消息。”
此时此刻已经无心研究,年轻的研究员匆匆朝着内城的家前行,奥蒂列特担心着他的状况,也跟着他一同前往内城。
正是临近午夜的光景,月夜正浓,树影挥洒在地面,投下霭沉沉的阴影。
天上的流云将星月遮掩,仿佛隐藏了一种深不可觉的黑暗,于是这种无形的黑暗渐渐扩张,将地面笼罩。
街道行走的路人还是有很多,斗兽场总是热闹非凡,醉酒的人们七歪八倒,晕晕乎乎,呼呼噜噜;不知哪里正举办活动或者小小的比赛,欢声笑语,人头攒动,在星灯明亮的光下,快乐的气氛轻盈流动。
不过越往居民区走,越发安静静谧。
星灯的光挥照在回返的青年男女身上。他们从宽阔安静的街道走过,速度比平日更快,几乎快上了许多倍。
斯诺的步伐很赶,不过还是照顾到了身边的奥蒂列特,他们步子都迈得很大,朝着目的地前行。
然而今夜的居民区似乎也有些喧嚣。
越往前走,前方的嘈杂声越发近了,在静寂中格外响亮,伴随着孩童的哭声。
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不出一团头绪,斯诺甚至不敢去梳理——错了、错了,哪里出了什么状况。或许是醉酒的酒鬼在居民区闹事,胡乱想着,却怎么也不敢将之与心中的不安联系起来。
但离得越近,嘈杂声也就越发清晰不绝于耳,眼看着也离家越来越近。
青年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他握紧了奥蒂列特的手,手心里浸湿了汗水。
明明杂乱无章的惊叫,与呵斥、尖叫声越发近了,心中却一片木然,清晰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黑暗中有着许多银色——守护帝都的帝国护卫队骑士们,以及两三个战铠有些许区别的骑士,他们疏散着慌忙拥挤的居民,像铜墙铁壁般伫立。
越发近了,越发……
有人认出了他,大喊大叫着,语气似乎着急。但这些话语传入耳中,却无法组成完整的,让人理解的句子。
斯诺充耳不闻。
女童的哭泣声,是邻居的小诺拉,她穿着小小的睡裙,从睡梦中惊醒似的,还抱着小熊,正无助地嚎啕;她的哥哥紧紧抓住她的小手,虽脸色苍白,但还维持着难得的镇定,抿着唇畔。
邻居的大人低声安慰,将兄妹俩带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作呕的气味。
肺里很快灌满了这种呛人的味道,青年的心肺仿佛灼烧般,好像失去了灵魂,他木然往前走——一名骑士挡住了去路,冰冷的盔甲泛着森冷的光。
青年一头撞上了坚硬的盔甲,却仿佛没有知觉般继续行走。
有人大喊了什么,于是面前坚硬的阻拦物让开了,露出了身后的场景。
奥蒂列特发出痛苦的惊呼。
短暂的寂静中,映入青年昏暗眼瞳的是刺目的血色。
美丽的小庭院像被某种异兽袭虐过一般,风卷残云后,那些母亲精心打理的美丽藤萝、灌木和鲜花落在泥地中,东倒西歪,彻底沦落成泥。
斯诺想不明白。
房屋已经摧毁了大半,很大部分已经夷为平地,甚至牵连到了周边的建筑,垮塌后的砖石砸烂了两旁的庭院和门窗。顺着坍塌的建筑往里望去,斯诺看见了一道道医疗法术绽放的光,照亮了大片废墟,在医师们的包围中,隐约能看到一只无力的手。
这是一种无法反应的感觉,没有丝毫的真实感。
一道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那道背影的主人一动不动耸立在崩塌的废墟前,战铠破损了部分,沾了许多尘土,源源不断的血正从伤口中流出,能看见又深又可怖的骨肉筋膜,血液流淌向地面,却毫无知觉般。
只是木然站立,
斯诺发不出声音,下意识走了过去。
“……”
听见了声响,那个静立不动的人漠然注视了过来。
没有泪,没有情绪,仿佛失去了感情,像风中残烛。
在这张脸上找不到自我或者任何可以辨别情绪的直观感情。
那双黑洞洞的眼空洞着,眼睛没有焦距,瞳孔又深又黑,像灵魂已经由残破的肉体脱离,连同她的自我也濒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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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死人【超强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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