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觉得特别委屈,他的父母明明对他不屑一顾,好像自己是个多余的累赘,但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没有人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一辈子下去,可在他成人那年,一直在研究所工作的父母丧生在一场突发的火灾里,什么话也没来得及留下。等他接到电话赶去医院,见到的只有父母面目焦黑的遗体。”
位于城东的研究所出过意外不是什么秘密,官方报道是化学用品泄露所导致,丧生的研究员有近十人。说个故事这样的老套路已经骗不了任何人,魏知之再一次把自己的过往翻到这一页,赤裸裸的放在白霜面前:“你相信这是意外吗?”
他的心里分明早有答案。
这一刻,白霜突然意识到某些事情。它们在自己的大脑中来回盘旋,化作密密麻麻的细线纠缠在一处,线头在顷刻间降落的多了,竟转为一片磅礴的雪山,又在白霜企图看清雪景时分崩离析,最后飘落成碎在空房间里的窗前月光。
他走过去,想要掬一捧月光,可一切都是存在于幻想中的徒劳,那束明月伏在他的面前,却怎么也不肯轻易被抓在手心。
陡然而生的恐慌让白霜忍不住将眼前人抱紧一些,想要再一次确认他的存在。或许是动作间触碰到了伤口,魏知之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呼,又好笑的看着白霜愣愣的放开手,转而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来面对自己。
他看着白霜这幅前所未见的模样,竟一时飘飘然起来,觉得肩头的枪伤不痛了,心里头陈年的旧疤也被抚平,忍不住就要得寸进尺:“这就脸红啦?说起来你长这么帅,性格也好,业务能力又是一流,以前指名你的那些雇主里就没有人会爱上你?”
这话幸亏没被那些雇主听见,否则就要怀疑到底是自己眼部有疾病还是荧惑的对外宣传有问题,白霜这人怎么能和性格好这三个字沾上边呢?
白霜瞧着他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在心里默默哀嚎一声,说出标准答案进行暗示:“我只负责杀人,不负责保护人。”
任务完成,拿钱走人,哪有雇主有闲心要撩一撩开枪不眨眼的活阎王呢?
可他想一想,又觉得不妥,干脆加上五个字:“你是第一个。”
要不是魏知之当初点名要自己仗着经验与直觉来做私人保镖,他还真没想过要跨专业。眼前这位现任雇主浑身是伤却憋着笑,笑着笑着又将自己缩成一团,不知道是没力气喊痛还是顾不上龇牙咧嘴,脑袋往白霜肩上一靠,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嗯,你也是第一个。”
无法拼凑的月光刹那间好像拥有生命般漂浮起来,在他掌心汇聚成一盏明灯。白霜福灵心至,秒速追问:“第一个什么?”
魏知之似乎是真的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仿佛刚刚那副样子都是回光返照,现在要安安静静做一个合格的伤员。他的鼻尖贴着白霜的胸口,面颊覆在锁骨上,半是哼哼着回应了一句,声音如呼吸般轻弱。
可白霜还是听清了,靠得这么近,他断定自己必不可能听错。
他说,是第一个这么喜欢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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