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安对自己随从的质疑嗤之以鼻：

“哼。比起你这种吃肉串的食尸者来说已经算是高大上了。我都没想到市区里还有不怕死的食尸者。”

阿努比斯弱弱地反驳一句“谁都是怕死的，但我更怕饿死”，走到玻璃门边去随时注意风中的气味。附近无人，萧条的高楼中风声呜呜，似乎是建筑物自身发出的叹息。

在这片平稳的杂音中，机械运转的声音渐渐靠近，阿努比斯敏锐地转头寻找声音来源，最终看见大厅另一头闪着向下箭头的电梯。

需要坐电梯来的客人……

抽了抽鼻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人类的味道。仅仅是想到坐电梯的异族，阿努比斯噗嗤笑出声来。他就从来不用电梯。太亮了。而且总有种被捉住的感觉。

图安回头瞪他一眼。

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后，走出来的是衣着正常，手提公文包的医生。阿努比斯一嗅他的味道，脸都扭曲了，迅速滚到沙发后藏起来。

遇见人面鬼还是藏起来的好。这种似人非人的东西和鬼魂打交道，浑身都是阴间的臭味。在儿童医院时，阿努比斯就被多管闲事的人面鬼缠上过一次，差点惊动人类。

“你好，小朋友。”

医生和蔼地打过招呼后，伸手接过图安递来的蜡烛。他手指捻过蜡烛时，烛芯着他的动作燃烧起幽幽蓝色火焰来。

“唔，看起来不错。你所有的蜡烛都是这样的做工吗？”

“当然了。给钱就行。”

医生也并不生气，笑眯眯把公文包打开，拿出一捆现金。图安原本想抽出一沓看看真伪，但看见医生的表情就放下钱，让阿努比斯拿他的书包来。

阿努比斯毫无声音，只露出一截手臂，甩出书包里的蜡烛。

“您的随从似乎很罕见。”

医生清点蜡烛数目后，合上公文包。他的白袍里面有小小的手掌探出来，又很快缩回去。从手掌掀起的那块白袍来看，医生的里面应该是皮肉腐烂殆尽的骨骼。

图安一言不发，看医生步履稳健回到电梯，摁下并不存在的负一楼。

电梯咔嚓一声，缓缓运行。直到听不见这些机械声音，阿努比斯才从沙发下钻出来，盯着自己主人：

“搞什么……你倒卖阴间蜡烛？”

“我自己做的手工不叫倒卖。”

图安收拾起钱和其他东西，扔给阿努比斯拎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商厦，阿努比斯声音都吓得尖细刺耳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控股资产？人面鬼真是害人不浅，等人类发现不对劲把你供出来就完事了。”

“我说过，”

图安不耐烦的转头踢了他的膝盖一脚：“我这不叫倒卖。做阴间蜡烛的巫师又不止我一个，我只是没许可证而已。人类怎么用是他们的事。”

“小小年纪不学法，长大一定……”

这小蹄子踢人还挺痛，阿努比斯哀嚎一声单脚蹦着赶上主人，问他万一被人类异常事务处理部门发现怎么办。那里可多的是擅长对付恶魔和巫师的人。

图安似乎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两人再次路过烧烤店时，图安拿出一百元买了两个人四只手都抓不住的烤肉串。这件事也就模模糊糊被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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