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慢悠悠的喝着茶，意味深长的看了何颂一眼。

一周后何颂得到了通知，他获得了去B国交换一年的机会。有学弟学妹听到消息后专门跑来恭喜他，唯独何颂像个局外人一般应付着众多祝福，心脏跳个不停，在最初的震惊和激动后只剩下恐慌。

他一直想出国，但是这是在他没认识季若微之前的想法。认识季若微之后，他只想顺利毕业，在学校里找个工作，或者继续读博，然后再在学校里找个工作。

现在之前一直想要的机会来到了他面前，何颂却犹豫了。

如果他出国一年，那季若微怎么办？一年的时间足够让季若微和连璨重续前缘，这个后果何颂觉得他承受不起。

明明季若微自己还没说分手，何颂竟然要主动把机会让给别人？何颂不想看到这种局面。

当陈教授找到何颂的时候，何颂实话实说，“教授，很抱歉，我不能出国。”

陈教授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何颂直接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皱眉，“因为你的那个女朋友？”

何颂说：“我…….”

陈教授的面色染上愠怒，“简直胡闹。”

何颂低着头不敢反驳。

“我这么跟你说，这个名额我们整个院只有一个，这次交换不仅学费全免，而且学校还会提供一笔丰厚的生活费，足够你安安心心学习一年。不少教授都在竞争这个名额，因为你成绩好而且发表过几篇文章所以我推荐了你，院里有教授不服气，但是他们争不过我。”

说到“争不过我”的时候陈教授冷笑了一声。

他说：“想跟我的学生抢名额，也不看看自己的学生有几斤几两。”

何颂的头埋得更低了，甚至感觉鼻子有点酸。

“我觉得你有志气、肯吃苦而且性子耿直，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是个做学问的好苗子，所以想让你出去好好学一学，把书本学扎实了再回来教别人。但是你竟然直接跟我说你不去，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抢破头了的机会你不要，何颂，你考虑清楚，你是在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陈教授说的话一句比一句严厉，他望着何颂苍白的脸色，沉声道：“何颂，你好好想想当初你跟我说过什么，说你想要读书写作，教书育人，这是你的梦想，是你一直在追求的东西。但是现在呢，因为一个已经分手的恋人，你连梦想都要弃之不顾吗？”

他说：“你真是令我失望。”

何颂站的笔直，右手握成拳，微微颤抖着。

陈教授不再看他，“你先回去吧，等你想明白了再来见我。”

何颂放弃出国的消息传了出来，人们对八卦的好奇心一直都很浓厚。面对他人探究的视线，何颂始终一言不发。

他从前在他人面前一贯是一副和善亲切的笑脸，只是最近由于季若微的事情，整个人的情绪都低沉了几分。

每隔两天何颂会给季若微发几条微信，讲的都是琐碎的事情，顺便询问季若微的近况，季若微有时会回复，只是两人的言辞之间忽然多了些陌生感。

何颂觉得季若微遥远了起来。

他记忆中的季若微沉默、温和，偶尔会有小脾气，然而现在的季若微更加冷冽沉静，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隔着屏幕何颂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无法探究他的想法。

季若微再也没有回过公寓。

何颂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是住在连璨那边，还是住在其他地方，何颂一无所知。他向季暮云打听消息，季暮云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我听说了，你放弃出国交换的机会了。”季暮云说。

何颂说：“我会做这样的决定不是因为季若微，比起出国，我更想留在国内。”

季暮云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像是觉得何颂这样的欲盖弥彰很好笑。

她说：“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再考虑看看吧，站在理性的角度上考虑一下。容珂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何颂问：“如果你是我，你会出国吗？”

季暮云：“当然会。”

挂掉电话之后何颂去了操场跑步，跑了十圈之后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累。慢吞吞的走回寝室，在经过学校超市的时候何颂看见了一对拎着各种零食和日用品的小情侣，他忽然想起之前和季若微一起逛超市的情景。

季若微说，在B国的时候他不想在外面的餐馆吃饭，也嫌弃阿姨做的菜，因此经常自己去超市挑选食材。

何颂拿了一颗卷心菜放进推车里，季若微顿时露出一副“我并不喜欢吃这个但是你要是喜欢我就勉强接受”的表情。

何颂忍不住发笑。他蹲下来找某个牌子的咖喱，回过头时看见季若微站在一堆火龙果前，他就那么随意的站着，神色平淡，却成了一道令人难以忽视的风景。似乎是察觉到了何颂的视线，他偏过头，目光忽然就软了下来。

那时何颂觉得，也许他能跟季若微在一起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