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仙人仰起一张鹅蛋脸:“唔……倒不是什么要紧事,小友可听说过‘骨生花’?”
傅审元默然:原来这就是骨生花。
这种花在坤元大陆不算少见却要价奇高,不止在于传闻它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更因真正能发挥功效的骨生花太少。这种奇花往往呈成片生长,这成百上千株一模一样的花中只有一株是能真正发挥作用的,但只要碰到一朵,其余的成片花海都会在瞬间枯萎。万里挑一的方法太冒险,可若不是走投无路,哪有人会来做一场豪赌?
对方苦笑道:“让小友看笑话了,丞某学艺不精,实在是难以分辨。“他圆润的指甲在临近的花朵上方来回划拉,脸上却泛出细小的汗珠。这漫山花海气味、颜色、形态一般无二,在夜色下分辨说是强人所难也毫不夸张。
血红的小花低伏在地上,每株只有拇指盖大小,寻常人等只道是什么奇花异草,于丞善而言却是救命的仙丹。
傅审元眼尖,早已看见花海四周尚泛着微光的阵材,知晓这位仙长多半是开了什么类型的清目阵无果,现下打算放手一搏。他一时间心思千回百转,忽地开口阻止了对方的动作,说道:“区区学浅才疏,唯有眼神尚佳,从前在商会中机缘巧合得知过辨别的法子,仙长若是信我,可否借灵气一用?”
丞善正是急病乱投医,闻言点点头,问道:“此话当真?小友有什么要求,只要在丞某力所能及,尽管提便是。”
傅审元微微眯了眼睛笑道:“若是成功,还愿仙长在门派考核里为在下美言几句。”
原是想走偏门入门派,丞善一愣过后,反而笑着应允下来。顷刻间广袖一挥,一道劲风从中射出,在空中铺开一面薄薄的青白大网,将漫山红花轻轻拢住,猩红的色彩在青白的雾气中浮动,不消片刻就被吸收殆尽,吸足了灵气的坚硬花瓣沉沉坠下,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之声。
此时傅审元眸色乍然亮起,丞善一时只见昏暗中一道绛色从余光中掠过,转眼就见对方脚尖在脆弱花瓣中轻轻一点,伸手将其中一株猛然拔起!
成片的猩红色瞬间如卷浪般以傅审元为中心匍匐倒下,发出刺耳的破裂声,饱满鲜艳的花瓣旋转着裹挟着纷飞的残破根茎,在半空灰飞烟灭。
丞善踏过纷飞的残花枯叶,一把攥住傅审元的手腕,开口就是一声嚎:“你这幺儿也不晓得预先说一声?快走快走!”
走?走什么?不是给门派送药去莫?傅审元犹在懵逼,只瞧见来时路上烧起延绵火光,其中人影幢幢,正是骂骂咧咧赶来的衡山派修士!接着面色倏忽一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后方的娃娃脸仙人点了穴。这下算是明白过来,得,本以为是尊师重道好徒儿,没想到却是个趁乱打劫的骗子。
再看眼前急急冲下来的衡山派众人,犹疑半年没敢轻举妄动的宝贝给人一晚上斩花又除了根,一个二个犹如被人捅了老巢的马蜂,不可置信又怒气冲冲地下山讨命来了。
傅审元被丞善单手一拎避过一支暗箭,惊恼非常,衡山派那边正有个高阶弟子打扮的怒斥道:“我等道是今夜谁人拉的警铃,原来是偷药的贼人扰乱视听!现在人赃俱获,还不快把东西交出来,好在长老面前为你讨个全尸!” 说着便掷出一道雷击符来。
丞善正忙着把花塞进口袋里,闻言头都懒得抬一抬,只一挥手把那闪着紫光的符纸拍开,又弯腰去搬动弹不得的傅审元。那打头的修士怕是门派里什么要紧人物,从没想到自己的符竟会被对方挥苍蝇似的轻易挥开,自觉受到轻视,当即羞恼地骂道: “给我住手!好一个狗头贼脑的矮子!衡山派的东西是你想拿就能拿的?!”
丞善动作猛地停住了。
他十岁入道,十六不到身量都没来得及长呢就进宣山派服了定容丹,外形看上去就是个瘦小少年,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一根明晃晃的导火线,知道的都不敢提及此事,实诚又怒极攻心的衡山派直接撞上枪口。
丞善当即把手上的人往地上一放,冲对面破口大骂:“放你妈狗屁!还衡山派的东西?!这山谷是你吹破了牛皮炸出来的不成?老子五十年前种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光屁股遛鸟呢,啧啧,果真是脸比城墙厚!”
而傅审元直接给这粗鄙之语炸蒙了,从骂战开始一直到被夹在胳肢窝下逃之夭夭了都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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