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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小寐(2/2)

紫鹃已经许了人家,府里适龄的丫鬟又放出去了一批,黛玉留心了下,放出去的多半是贾府从前的丫鬟,大哥哥的人似乎自有安排。

大哥哥极其不喜人多嘈杂,放出去的人也未再替补,除了外祖母的院中,其余各处冷清了不少,即便是冬日的园中,寒梅簇簇,也增了诸多凋零之感,或许是麻木,或许是习惯,她竟不觉得伤感。

黛玉驻了脚,看银宝和元宝胡闹,远处走来一位女子,黛玉愣了愣,才认出是大舅母的侄女邢姑娘,大舅母有意将邢姑娘许给大哥哥,人还没上京来,大舅母就被外祖母敲打了一通,不敢再提半个字。

黛玉的心里略过一丝难言的悲戚,邢姑娘端雅稳重,知书达礼,自有一身傲骨,不卑不亢,只因生为女孩家,不能自主,任长辈左右摆布。

外祖母喜其本分,索性将她说给了宝姐姐的兄弟,大舅母又生了一肚子的闷气。

黛玉轻声一叹,扶着涟漪回了潇湘馆。

涟漪纳闷道:“姑娘,咱不和邢姑娘说话呀。”

黛玉笑了笑,说什么呐,邢姑娘这样的聪明人,大舅母是瞒不过她的,邢姑娘见了她,难免拘束。

黛玉忽想起来一事,道:“给邢姑娘的东西送过去了吗?”

提起此事,涟漪就没有什么好声气,愤愤不平的说:“姑娘,你说今时不同往时,太太怕邢舅爷打自个的脸,早早送了银子过去,那可是百十两银子呐,邢舅爷一家子还记挂邢姑娘的那点子月例,这还算亲爹呢。”

黛玉提笔,漫不经心道:“世上多的是卖儿卖女的,邢姑娘能安生长大,已算是不易了。”

涟漪忽然“噗呲”笑出声来,靠近黛玉,神秘兮兮的说:“姑娘,前两天大爷为了送你好看的木兰,特地到先大太太院里摘剪,出来不远处碰到了邢舅爷,你猜怎么着?他喝多了酒,胆大包天,竟然大言不馋的教训大爷不叫他舅舅。”

黛玉美目流转,嗔了涟漪一眼。

涟漪幸灾乐祸的捧腹大笑说:“大爷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吓得邢舅爷当场掉了半条命,陪笑作揖说自个吃醉了酒混说的,太太听了,又生了一肚子气,把邢舅爷撵了出去。”

黛玉微微一叹,论礼法大哥哥该唤邢舅爷为舅舅的,但是大哥哥真正的母族,嫡亲血脉皆已不在人世,这声舅舅,大哥哥是永远唤不出口的。

也许正因如此,现存的张家族人和大哥哥并不亲近。

涟漪叽叽喳喳的黛玉絮叨,扰得黛玉聒噪不已。

涟漪是黛玉见过品性最纯粹的人,前些时日,大哥哥向她提起涟漪的亲事,却未透露提亲人选,想来那时大哥哥便已猜到涟漪的回绝了。

她问涟漪时,涟漪惊呼:“姑娘,你为什么要伤害我这一颗脆弱的小心灵,我还只是个孩子呀。”

黛玉哑然失笑,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亲近涟漪,并不只是因为涟漪对她的好,还有那颗单纯的赤子之心,在涟漪的心中,是真的认为自个是孩子,并且深深的以此为荣。

涟漪撒泼打滚的闹了一番,死活要黛玉说心里最爱她,黛玉哭笑不得,被涟漪歪缠不过,只能无奈的说:“最爱的是你,行了吧。”

话音才落地,大哥哥提步而入,白皙的脸颊,冷得吓人。

涟漪是心满意足了,而自个呢?黛玉脸色微红,啐了口不知收敛的登徒子,强迫她写见不得人的诗词。

黛玉思绪飘散,下笔不觉慢了,身后传来浓烈的合欢花香,夹杂着淡淡的檀香,握着她的手,慢慢将水墨丹青收了尾。

黛玉挣了挣,没挣脱,心中恼怒,扭头就要掐他,唇间却滑过一片柔软,贾谨微怔,眸色转黯,沉甸甸的目光,盯着嫣然的红泽移不开眼。

黛玉的脸颊,脖颈覆上了一层红云,就连小巧的手腕也覆了一层羞意。

头被迫抬了起来,温热的唇迎面而来,搂紧黛玉,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忽然开始下雪,雪花纷纷扬扬,黛玉仿佛看到了银装素裹的大地,慢慢闭上了眼睛,耳边仿佛听到了簌簌而落的雪声,她在雪窖冰天中孤身而行,有一双手固执的牵住她,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也不肯放手。

黛玉的泪不知何时滑落,她没有告诉大哥哥,她梦到了她和湘云联诗,她说了一句冷月葬花魂,她看到自己焚尽诗稿,泪尽而逝,不远处的怡红院细乐齐鸣,她失魂落魄寻找大哥哥,却始终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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