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屋内哄堂大笑，贾母赞道：“大姐儿果然是一日大似一日，真是个好孩子。”

“那是。”大姐儿得意的挺起胸膛，洋洋自得的模样，引得众人直笑，屋内欢声笑语，独邢夫人心中不乐，板着脸，不言不语。

贾母最不爱看此等情形，摆了摆手，命众人自去，只留黛玉和大姐儿说话。

邢夫人听到散了的话，如获大赦，急冲冲出了上房，回东院去了。

凤姐儿李纨略退后一步，看着邢夫人的背影，李纨带了些探究的意味，笑道：“不知又为了什么？”

凤姐儿置若罔闻，既不应声，也不附和，冲李纨笑了笑，带着丰儿平儿回自个院去了。

李纨看她大红明艳的彩绣辉煌，眼中黯然，脸上若有若无的复杂，素云小心翼翼的回道：“奶奶，咱们回去吧，哥儿昨儿说今儿下学早，说了要吃您做的梅花糕，小厨房才来回已做了，不敢贸然端上，请奶奶过目呢。”

李纨仿佛才回过神来，笑道：“幸亏你这丫头提醒，竟忘了这事，快走，兰儿下学了定嚷着要吃的。”忙带着丫鬟回水心院去了。

贾母上房内，大姐儿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车话，妙语连珠，童言稚语，颇有意趣，也是六岁的女童了，在他人面前，都是小大人的风范，时刻不忘端着些，在贾母面前却是肆无忌惮，仗着贾母疼她，要星星不给月亮，被宠得没边儿。

大姐儿勾着小手指头，眼巴巴的问黛玉道：“叔母，你今晚哄大姐儿吗？”

黛玉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自然要哄的，否则，大姐儿生了气，再告我一状，岂不是罪加一等。”

大姐儿脸有些红，忽闪忽闪大眼珠，左顾右盼，仿佛方才话中告状之人，说的不是自个一样。

冬日天短，上了岁数的人精力有限，看到贾母眉心一抹倦意，双目微阖，黛玉心下一酸，对大姐儿摆了摆手，看了眼贾母，大姐儿再古灵精怪不过，似模似样的将小手指放在小嘴中间嘘了声，提着裙角，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黛玉失笑，紧随其后的是微不可及的一叹。

须臾，贾母睁开双眼，自语道：“人老了，精神不济，玉儿怎么还没回房？”

黛玉劝道：“想来是天寒的缘故，外祖母的身子骨好着呢，外祖母有话要对孙女说，孙女还没听呢，怎敢擅自离去。”

贾母笑着摇了摇头，道：“老糊涂了，不中用喽了，我活到这般岁数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何等离奇的事没听过，我这大半辈子，其他都好，儿孙各有儿孙福罢了，唯有你，玉儿，让我放心不下。”

黛玉眼圈红透，勉强笑道：“外祖母放心罢，孙女好着呢。”

贾母拍了拍黛玉的手，眸中亦是湿润，慈爱的看着黛玉道：“贾家的富贵荣华是无须多虑的，有谨儿在，百年之内，必保绵延，玉儿，你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孩子，甚至胜过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并非是不如你聪慧，而是她生来富贵，又受尽宠爱，享尽荣华富贵，她的磨难是嫁了人。”

见黛玉垂首不语，贾母又拍了拍她的手，慢慢的说道：“玉儿，林家并非不好，你的父亲也未有过错，只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黛玉泪再忍不住，伏在贾母膝上失声痛哭，撕心裂肺的痛哭，不止是为了母亲的早逝，更为了曾经的亲密无间，同心同德，不过数月，竟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这一切，该怨谁呢，怨自己，还是怨大哥哥？

贾母怜惜抚着黛玉的秀发，黛玉的情绪渐渐缓了。

“玉儿，人生总有不如意，至高无上的人也不例外，譬如我，年轻时也有诸多不遂心之事，你外太舅父、舅母双双战死沙场，只留下三个年幼的侄儿，那时，你外祖父在外领兵打仗，我心若死灰，却还要忍着失嫡亲兄嫂之痛，担起荣国府偌大的担子，熬呀熬，熬到敏儿出生，我总算看到了活着的一点盼头，再后来，你大舅母嫁入府中，挺了半辈子的重担才算摞下。”

贾母的眼神有些恍惚，道：“你母亲嫁了人，不过三五年，我嫡亲的侄儿也战死了，云丫头的母亲不肯独活，毅然相随，那时的湘云尚在襁褓之中。”

说至此处，贾母老泪纵横，黛玉忙为贾母拭泪，贾母长声一叹，颤声道：“你曾外祖母病逝，你先大舅母病逝，谨儿离家，又是三五年，你外祖父也仙逝了，打击接踵而至，人也渐渐变得麻木，现在回想，灰暗的岁月，那般难，那样苦的日子，也熬过来了。”

贾母泣涕如雨，悲呛道：“甚而我的敏儿离我而去，我也忍了过来，玉儿，因为敏儿放不下你，我平生无所憾事，唯有敏儿早逝，令我难以开怀。”

黛玉热泪滚滚，顾念着贾母的身子，不肯放肆悲痛，含泪劝了贾母一会子，贾母的泪慢慢止住了，悲绪平复了。

贾母摇了摇头，看着黛玉正色的说：“玉儿，我说这些不是要你留在府内，识大体，明事理，顾全大局的话，说出来义正辞严，落自个身上，那等心若死灰的滋味，只有自个知道，我这一生，唯有你母是我心中最疼的儿女，敏儿希望你平安喜乐，我自然是一样的，我虽然是荣府的国公夫人，可也是敏儿的母亲，她半生骨血，仅你一人，倘若你不快活，日后，待我百年，该如何向你母亲交待呢？”

贾母抓住黛玉的手，沉声道：“玉儿，我不是试探，也并非晓之以情的场面话，在我心中，你重过任何人，前些时日在林府，我听了耳旁风不假，却也是心里话，我希望你能随心所欲，谨儿是个明白人，若你不想留在府内，那就远走，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呢，压抑的闷在府中一生，这日子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你又是个七窍玲珑心的脾性，吃了苦，受了委屈，只会忍着受着，顾全大局，有我和你母亲就够了，生为女子，世上的苦处，被我们尝够了，玉儿，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这一辈子，命数也太单薄了些，我再也不想看你在府中磋磨！”

黛玉摇了摇头，看着贾母道：“外祖母，我是甘心情愿的留在大哥哥身边的，并非勉强。”

贾母眼中光华闪烁，摸着黛玉苍白的脸道：“你和你的母亲真是一模一样，心软重情，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饱受磨难，风刀霜剑，和着血泪往自个肚里头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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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笔记本bug,好友特地送来笔记本，开森。

因为榜单，担心更新来不及，提前发了防盗章。

辛苦小天使了，么么哒。

第一段的诗词是伟大的爱国词人的，少年不识愁滋味。

贾小谨不是揶揄，只是想逗黛玉说话。

黛玉讽刺贾谨的，彩袖殷勤捧玉钟，宴几道的鹧鸪天，毕竟小宴公子，一生风流重情，流连风尘。

不要被近来压抑所欺骗，余下的篇章会发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