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用眼神询问,贾谨笑道:“黄芪从外园进了园中。”
黛玉见贾谨额间微有汗意,便知是快马加鞭赶过来,递了手中锦帕,嗔道:“也不知里头是什么东西,我这个主人家都不知道,倒被你们弄得事无巨细,一清二楚。”
贾谨却不接帕子,俯身只将脸凑到黛玉面前,黛玉白了他一眼,将帕子扔给他,扭头就走。
贾谨拉住她,擦净额上湿意,当着黛玉的面,将锦帕揣到自个怀里。
黛玉……………………………
厚颜无耻的人若无其事的一笑,黛玉蹙眉看他,饶是贾谨不动声色的秉性,也被黛玉水汪汪的眸子看得,两颊微有赧意。
黛玉不踩他,贾谨笑道:“想不想知道密室里头有什么?”
黛玉近来修气养神,颇有心得,两个字把贾谨噎了个半死,摇头道:“不想。”
徒留贾谨愣神,伫在原地目送黛玉走的干脆利落。
贾谨失笑,摇了摇头,追上人,手被掷开,再攀上去,再被丢开。
涟漪心中碎碎念,姑娘,你给大爷两个耳刮子,人就死心了,性子好,给了好声气,看看吧,惯的蹬鼻子上脸。
贾谨终于拉住了小手,嘴角一抹如愿以偿的浅笑,下一刻却被浇了一盆冷水。
黛玉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垂眸道:“大哥哥,我不爱李季兰的诗,不想我们之间倒活现了她的八至。”
贾谨手上一僵,黛玉念道:“至深至浅清溪,至亲至疏夫妻。”
贾谨不由得松开了手,勉强笑道:“李季兰的行为豪放,不想玉儿连她的诗也记得清楚。”
黛玉微微一笑道:“算不得清楚,只是见过罢了。”
贾谨叹了口气,抚着黛玉的垂下来的秀发,问:“怎么今日梳了女儿鬓。”
黛玉的脸刷得就红了,今日涟漪定要她换新作的白底牡丹华服,衣间用金红双线勾勒出胭红的明艳,换上衣服,她嫌太过耀眼,涟漪便将梳好的牡丹鬓,放了下来,正嘀咕着要换个鬓发样式,银宝就来了。
贾谨见她难为情,心中甚是怜惜,忙哄道:“你喜欢梳什么样的,都可以,谁说嫁了人,定要整日鬓发的。”
黛玉“噗呲”一笑,多日抑郁,不见欢颜,美人之笑,犹似冰雪初融,一颦一笑,说不出的娇媚,如春风般和熙,恰在这一笑之中。
贾谨只觉喉间生涩,胸口发热,沉甸甸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黛玉,语气中有期期艾艾的央求,小心翼翼的问:“玉儿,玉儿,你还生我的气吗?”
黛玉立刻敛了笑,沉下脸,转身就走。
贾谨一脸茫然,玉儿的反应,怎么和七哥说的不一样,七哥不是说只要说好话,死缠烂打,玉儿心软,一定会原谅我么?难道是话说得不够多么?
贾谨长叹,他是真的不知该怎样才能哄好小姑娘了。
涟漪路过时,狠狠剜了贾谨一眼,赤、裸裸的鄙视。
贾谨不能和她一般见识,只得自我安慰,这是玉儿的侍女,玉儿拿她当姐妹,收拾她容易,回头玉儿生气,事就大了,淡定,淡定,留着她有用。
贾谨在归云亭中追上了黛玉,大概是发现软语哄劝没什么用,贾谨恢复了素日的面不改色,泰然自若的坐到黛玉对面。
黛玉心中叹了声,素手摆弄茶具,贾谨静静的看着她。
两杯茶过后,贾谨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玉儿,我。”
黛玉看了看他,轻声道:“大哥哥,你没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吗?”
贾谨心中“咯噔”了一下,脑海中下意识思索,西海似乎没有信送入林府。
贾谨这厢仍有顾虑,黛玉打断了他,冷冷道:“大哥哥,不想说就不要说了,顾左右而言他的虚话,说出来也没意思。”
贾谨谓然而叹,他知道此刻不是坦诚的好时机,但他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贾谨沉默片刻,难以启齿的将李文君遇刺之事,和他应承抚养楚风李文君子嗣之事,全数告知。
听着贾谨的话,黛玉脑海中一片空白,悲哀和滔天的愤怒,从心底缓慢的升腾,发散到骨髓,血液,肌肤。
黛玉只觉得浑浑噩噩,热泪滚滚,方回过神来,避开贾谨的手。
黛玉的心中无限悲凉,冷冷地注视着贾谨,眸中寒光凛凛,满是厌恶。
贾谨心都提了起来,手在不自觉的颤抖,他承受不住黛玉的恨意。
黛玉直起身子,冰冷的话语,仿佛带着冰封大地的严寒。
黛玉抬起头,平生头一次唤他的名字:“贾谨,贾慎之,你真的太恶心了,令人作呕,世上怎会有你这种冷血无情的刽子手,嫁给你,是我这一生犯过最大的错误。”
黛玉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刻入贾谨心中,他的心似乎在被凌迟,一刀一刀的剐落,他感觉到自己心中遍体凌伤,甚至痛得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但黛玉没有任何动容,看着黛玉摇摇欲坠的背影,贾谨尽力压抑自己,却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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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的虐了,快和好了,我也很矛盾,既希望甜甜甜,又觉得原谅贾小谨,对林妹妹不公平,经过这一遭的林妹妹,已经彻底蜕变,会成为强大到无懈可击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