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自胸前摸出一包银子,也甭管多少了,闭着眼说:“两位大哥,饶了小递这一回。”
一人轻笑:“看你这微末鼠胆,还不睁眼看看呐。”
李五睁开眼,见刀剑不在脖子上,嘻嘻哈哈一笑。
却说此时的林澈,早跑到了客堂廊檐下,鬼鬼祟祟的猫那处偷听呢。
沈悦和韦靖谈完公事,林澈忙向躲在柱廊后头,韦靖看着那片衣角,幸灾乐祸大笑出声。
林澈恨得咬牙,好容易听到没有动静了,从躲的地出来,迎面碰上冷冷的沈悦。
林澈陪笑道:“夫人,你不生气了吧。”
沈悦似笑非笑道:“生什么气,你纳妾我只有高兴的,赶明儿我也养两个面首,后院花红柳绿的多养眼。”
林澈怒火中烧,上前一步,狠狠抓住沈悦的手腕,道:“你不许养面首,提都不许提,我也不纳妾。”
沈悦挑了挑眉,懒得搭理他,转身欲走,林澈这个傻子还是木呆呆,气呼呼站在原地,再看那眼圈又要泛红了。
沈悦叹了口气,这哪是夫君,分明是养了个儿子呐。
沈悦牵住他的手,哄道:“行了,都依你,别闹了。”
林澈却不动,半晌侧过头,轻声道:“悦姐姐,你的心里没有我吗,我能忘了芷妹妹,为什么你就忘不掉那个人呢,那只是年少轻狂的梦而已,都算不上喜欢?”
沈悦微微失神,愣了愣,方道:“你说的人,我早忘了,你多心了。”
林澈追问道:“那你是介意我先前喜欢芷妹妹的事。”
沈悦轻笑,摇了摇头,林澈刨根问底,追着问道:“那是为什么?”
沈悦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人活着,想法会渐渐变化,见过叔父和叔母的鹣鲽情深,恩爱两不移,对未来总会有些期待,但世事的变化,没有顺心如意,譬如我从未想过会和你成婚,你也一定没有想过,将来会娶我,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时间,慢慢的来过渡,我很难对你一见钟情,你也不能指望我在一朝一夕之间,爱你入骨。”
沈悦定定看了林澈一眼,道:“阿澈,你娶我更多的是稳定,你比世间任何人更希望维持稳定,和安宁,这是成长带给你的影响,你不愿意去接受任何改变,阿澈,这是稚子的表现,你很清楚,李将军为何不愿见你呢?因为她怕见了你伤心,见了你想起往事,甚至这些不好的心态影响你,所以李将军避而不见,她并不是不爱你,只是不能而已。”
沈悦握住林澈的手,柔声道:“阿澈,你自认喜欢我,看不到我的情感外露,才觉得委屈,成长是相互的过程,我们注定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或许未来某一年,我们会视彼此是生命中不能失去的至爱,但那是以后,而不是现在,昂首挺胸面对成长吧,人生必须经历成长的痛苦,我不是养孩子,无论我有多强大,我都希望我的夫君保护我。”
林澈慢慢点了点头,他的心里很高兴,即便悦姐姐没有说爱他,但承认了他是夫君。
沈悦一番话,说的酣畅淋漓,实际大部分是自个哥哥教的。
但即便是沈悦,甚至沈安都没有想到,不久后会发生始料未及的变故,得到消息以后,林澈消失了。
当沈悦再次见到林澈时,已是三年后,三年的时光,在林澈身上流下了太多痕迹,气质恬淡的青年,成长为气质内敛,甚至阴郁的男人。
沉甸甸的眸子中,深不可测,一袭紫锦华衣,伟岸的身姿,只是冷冷淡淡的站着,就有莫大的压力,无形的自骨子里散发出来。
沈悦冷笑数声,掉头就走。
林澈追上她,挑唇一笑,悠悠问道:“悦姐姐,我算不算成长了。”
沈悦心中酸楚,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别过脸,颤声道:“阿澈,我宁愿你永远是个孩子,也不希望你受这样的苦难。”
林澈拭去她的泪,柔声道:“悦姐姐,我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因为想着你,我才会活下来,每次我都想如果我死了,悦姐姐要守寡一辈子,多可怜呐。”
沈悦冷声道:“不差你一个,后院的公子多的是。”
林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沈悦的心跳加快,脸不知何时红了,林澈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声道:“悦姐姐,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你。”
“呵,你的爱就是寻无影,去无踪,下落不明,让我整天提心吊胆挂念你是否曝尸荒野了,我是不是该多谢你的怜惜?”
想到自己这三年的牵肠挂肚,沈悦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林澈将脸埋到沈悦肩上,含混不清说:“悦姐姐,我很想你,想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可我不敢回来,我怕回来,就舍不得走了,我不能让背上叛国的名声。”
沈悦才想骂他又来这一套,忽察觉到身上湿意,轻叹声,拍了拍他的背,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明明先前比她高一头,这会子拍他肩膀都费劲。
林澈稳定好情绪,歪了歪头,眨着眼看沈悦,故作哀怨的问:“夫人不会真的养野男人了吧。”
沈悦恨得牙根痒痒,踮起脚,抽了他一个耳刮子,自个犯了错,还卖萌装可怜。
林澈此次回到北关,是以文泽城的城主身份来的,文是李将军的讳,泽是取其父的字,沈悦轻叹,这个繁华的商贸之城,腾空出世时,她就该想到的。
不过三年,文泽城重现了古时商贸的辉煌,屯兵三万,铁骑八千,这是一股可怕的力量,依托边境贸易,赚的盆满钵盈,此番因叔父修书,林澈才会入京缔结称臣书。
林澈从京城回来后,沈悦以为这下诸事皆定了,却没想到,林澈这个臭小子,自打回来就不肯走,缠着她腻腻歪歪,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时刻黏在床上,连院子都不许她迈出一步,父亲对此十分满意,连兵权都被收了。
今儿天气好,沈悦再也忍不住了,桌椅书柜一通乱砸,警告林澈再不让她出门,干脆拼个你死我活。
林澈摸了摸下巴,笑眯眯道:“你今日格外暴躁,难道是有孕了。”
沈悦大怒,眼前一黑,气晕了,待她醒来的时候,林澈捧着她的手,肉麻兮兮的笑道:“夫人,你有孕了,我要天天守在你身边,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吧,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像我这么优秀的夫君!”
沈悦生无可恋,苍天呐,来个雷劈死她吧,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