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不动,面无表情,李文君勾唇一笑,将匕首压近颈内,鲜血不断的渗出,李文君神色不变,对滴滴坠落的鲜血,仿佛无所察觉,非己身之痛。李文君笑道:“世子欢喜吗我死之后,西海将落于你之手,我也很欢喜,再也不用承受难堪至极的羞辱。”
“住手”楚风的眼中有一抹奇怪的神色,失声喊道。
李文君笑得恣意,她赌对了,坦然的将脖颈内撕开,江湖术士,装神弄鬼的玩意,有些时候,还真的管用。
楚风上前一步,恶狠狠抓住李文君的衣衫,质问道:“你骗我,你居然骗我。”
李文君摸了摸楚风的脸颊,轻声道:“不试试,怎么能猜出答案呢,世子竟然心悦我,难以置信,若说世子钦慕我先前的容貌,尚有可能,现在,我都不敢照镜面对现在的容貌,世子的品味,当真独特。”
楚风的脸上,浮现悲愤的窘迫,他的真心,被人肆意谈论,轻佻而不屑。
楚风冷笑一声,俯身将吕文君压在床上道:“李姑娘,是你不敢自杀呢?还是放不下李家的人?你笃定我心悦你,真心是何等不值钱的玩意,你应该很清楚不是么?”
楚风轻佻的勾起李文君的衣衫,神神秘秘道:“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一直都在犹豫,因为,你如果知道,一定会恨我的,但现在你惹恼了我,我也不想再犹豫了。”
楚风的笑忽然变得诡异,李文君的心中陡然一悸,心底有一个隐隐的念头,仿佛在说,不要听,不要听。
“李姑娘,文君呐,安亲王的那个庶女是我推下湖中的。”楚风的话语低柔而轻缓。
却仿佛一个轰天惊雷,在李文君的脑海中轰炸,李文君似乎听到了血液滚滚流淌,全部汇聚于脑海,她听到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问:“是你推的,你推的,你推的。”
愤怒促使李文君激烈的反抗,楚风竟被她从身上拽了下来,李文君眼中泛着滔天的怒火,她凶狠决绝的掐住楚风的脖子,直掐得楚风满脸涨红,受制于人,楚风还是一张笑眯眯的模样。
李文君大吼道:“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一辈子,毁了我一辈子?”
楚风身躯转动,竟挣脱了李文君愤怒的双手,李文君失魂落魄跌坐于床间,呐呐自言道:“为什么,为什么?”
楚风欠身顺了顺气,揉着被掐红的脖子,若无其事道:“安亲王的庶女相中了我,硬贴上来,总不能来个女人我就要,嫌烦,就推到湖里了。”
李文君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她从来不曾后悔相救他人,因为那是一条生命,可她不能接受,人生落到此时的地步,都是因为眼前之人的随意之举。
李文君的手触到匕首的寒凉,唤回一丝理智,李文君抓住匕首,飞快的向楚风扑了过去,楚风身形躲避不及,被李文君划伤衣袖。
楚风眼中愠怒,手中用力,迫使李文君掉落匕首,将李文君抵至床柱上,沉声道:“闹够了吗,怨恨别人有意义么,路是你选的,人也是你救的,你能怪罪他人么?”
李文君凄然一笑,盯着楚风道:“是啊,没有意义,我今日的一切后果,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不能恨自己,只能恨你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事实,为什么要让我活得不甘心?”
李文君眼中满是茫然之色,呐呐道:“我恨你,可我更恨自己,你揭开真相,让我痛恨自己的所为,你如意了,得偿所愿了,楚风,你真的太恶心了,你逼我为自己去杀人,让我日夜不得安宁,你肆意拿捏羞辱我,作践我的自尊,这是你的喜欢吗,真的太脏了,令人作呕,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脏污的人存在?”
楚风不自觉退后一步,手向后缩着,这是李文君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却是用深恶痛绝的姿态,他想扯个笑,假装不在意,心中有些难受,笑不出来,脸上的神情很古怪。
楚风加重语气,冷冷道:“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欲成大事者,缩手缩尾,能成就大业吗?古往今来的大业,都是建立在血粼粼的事实之上,生于此世,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
李文君冷笑道:“遇到你,被你倾慕,也是我的运气不好,前世不修,今世才会遇到你,自个处于污秽泥潭之中,还要拉别人下水。”
楚风愤怒的打断李文君的话,紧紧抓住李文君道:“帝师是你下令杀的,别把自个想得白玉无暇,我倾慕你,即便我不来找你,你可会看我一眼?
你只会视我为敌,处心积虑的和我作对,能有利用的机会,我为什么不用?”
楚风喘了口气,讥讽道:“你喜欢沈小七对吗?你欣赏他的君子坦荡荡,他的光明磊落,可他会喜欢你吗?他的心中只有亡妻一人,既然如此深情,早干嘛去了,你为何不去他的亡妻是怎么死的?”
李文君震惊的看着他,存疑道:“丁氏不是你下的手吗?”
楚风不屑的“哼”了声,理直气壮的说:“我还派他做贾谨内应呢?他做了吗?竟拿黑锅往我头上扣。”
见李文君狐疑的盯着他,楚风啧了声,李文君压下心中怀疑,淡淡的说:“我喜欢七哥的品格,和男女私情无关。”
见楚风不以为然,李文君懒得解释,爱信不信,她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李文君沉声道:“帝师并不无辜,杀了他我心安理得,当年,他撺掇御史台,弹劾关家被流放之事,关家对李家的大恩,李氏一族无以为报,你很清楚,史帝师,罪有应得而已。”
楚风笑得意味深长,笑道:“如果不是史帝师被杀,换作其他人,我都猜不出你的身份。”
李文君被他堵得一噎,推了推面前的胸膛,没好气道:“行了,我够冷静了,放开我,最近几个月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不保证不会杀了你。”
楚风向前俯身,整个人恨不得黏在李文君身上,笑吟吟道:“李姑娘,我们这算不算表明心迹,互诉衷肠。”
呵,李文君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不算,恨之入骨适合我们。”
一时情急,说了“我们”,惹得楚风轻笑,身体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李文君想装自个是瞎子都难。
楚风腻腻歪歪死活不放,拱得李文君的火气蹭蹭的往上蹿,李文君的眼神又开始盯着地上的匕首。
楚风攫住李文君的双手,罕见的认真道:“李姑娘,我好喜欢你,让我吻吻你好吗?”
话还没说完,盯住芳唇用力的吻下去,李文君气得浑身乱颤,无耻卑鄙的大贱人,都直接行动了,假模假样的问我有用吗?我不同意,你给我机会了吗?
李文君眼中的怒火,若能化为实质,想来楚风早就被烧得渣都不剩了。
楚风的吻一改往日的疾风暴雨,变得温柔细腻,小心翼翼的像抚摸珍宝,滚烫的唇舌在轻柔的试探,像春风缠绵飘荡的雨。
李文君不只是身上起鸡皮疙瘩,头皮也开始发麻,她看着沉湎的楚风,仿佛一个灵魂在冷眼旁观,他人轻薄自己的躯壳。
她徒劳的想控制自己的唇舌,试图紧闭唇齿,阻挡侵犯,但楚风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撬开她的防备。
李文君忽然想笑,奇怪的是她此刻不觉得恶心,只是看着楚风陶醉的神情,她真的控制不住,她想,原来,没有情意的亲近是徒劳的,然后,李文君真的笑出声了。
楚风气急败坏睁开眼,登时大怒,拽袖而去,棋高一着,换李文君嚣张的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