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贾谨说完,高天正尖细的声音打断了,高天正斥道:“大胆。”
贾谨从容地双膝一弯,跪于地面方抬首道:“臣心急失言,请陛下恕罪。”
恕个屁的罪,话又不是你说错的,姓夏的小御史见百官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这才回过味来,不能说史老太君无能,说了就等于辱没孝康皇太后,禁不住双腿打颤,暗恨自个贪功冒进,忘了禁忌。
楚成帝冷哼一声,起身走了。
小御史瘫到了地上,贾谨起身,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不快不慢走出了光华殿,走出宫门,未多远时,被人拦住,不是别人,正是李谦。
李谦期期艾艾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出想让贾谨给黛玉转达敬意,贾谨一叹,感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他最开始,考虑过将玉儿嫁予李府的,而现在。
贾谨直视李谦道:“敬之,玉儿年龄尚小,意气用事罢了,不值得一提,况男女有别。”
李谦满脸不可置信,他以为,他和贾谨是有默契的,怎么一会就变了呢,妹妹还说林姑娘对他有印象呢。
李谦少年心性,脸上挂不住,拔腿跑了,贾谨望着李谦的背影,忽然想起了李文君,心中一叹,李文君已成了气候,现在他们有共同的仇人,日后呢?
贾府近日颇为平静,自赖家被不明不白的处置后,上下一干人等别提多老实了,要多本分有多本分,没看环少爷赵姨娘都被清理出府了,黛玉的告天下将士书,虽有人耳闻,但天冬下了禁口令,大管家的底气来源于贾谨,谁的面子也不给,没有一个下人敢多嘴多舌的。
贾母也曾听闻此事,只是此事,贾母深信黛玉,并不过问 ,贾母对宁旭非常满意,宁旭眉眼很像成年后的宝玉,在外走南闯北,甜嘴滑舌,深得贾母的喜欢,凡有空闲,必来讨贾母的乖,再抽空和迎春说两句话,迎春的娇艳一日胜过一日,贾母看到,就更喜欢了。
告天下将士书,竟悄无声息的销声匿迹了,此举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一因恰到好处解了楚成帝的困局,楚成帝也并非没有其他办法,只是没有黛玉来得巧,来得省事,楚成帝绝不会受言官逼迫,那言官必定死谏,楚成帝上位的传言就够多了,不想再生枝节,更不愿宵小拿此做把柄,孙尚书一系的反击出师不利,御史一个不小心,牵扯出孝康皇太后,令此事不能再议。
孝康皇太后是什么人?那是宁死不认受封的元帝养母,她的刚性令元帝灰头土脸,便是贾谨也没想到捡了个便宜,提及孝康皇太后便代表了元帝得位不正,那后继之君可想而知了,孝康皇太后是一个禁忌。
吕文正得知黛玉此举后,谓声一叹,得千友容易,知己难求,可惜她和黛玉相聚之日太短。
耽搁多时的宫妃省亲之事,终于拉开帷幕,京城达官显贵,热闹非凡迎接宫妃省亲。
薛姨妈近日跑了贾府多次,玉选侍怀胎五月,不慎跌了一跤,失了孩子,楚成帝怜其恭顺,晋为薛贵人,薛贵人请了旨意,只道家道中落,财不敷出,未入宫前,借居贾府,不知可否借贤德妃姐姐落驾之处,与亲人见上一面,楚成帝笑意宽和,允了。
宝钗此举实乃大忌,她的冒进几乎得罪了宫中所有妃嫔,贤德妃更是不小心摔了几个茶杯,然旨意已下,众人无可奈何,宝钗过了两日,醒悟自个成了众矢之的,却亦无可奈何。
贤德妃甭管面上有多难堪,心底有多少怨恨,见了面还是要做个和气模样,拉着宝钗的手说了好大会子话,然眼底的冰意,笑不达底。
各妃嫔由位分高低陆续省亲,很快到了贤德妃宝钗省亲之日。
贾府的下人行止有度,迎春探春各处省点,下人们都做了新衣衫,甭管邢夫人心里有多少不情愿,皇家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倒是王夫人,贾母问过贾谨,贾谨只道:“二太太为陛下娘娘祈福,不容有失,见了贤德妃,难免伤神,误了祈福便不好了。”
贾谨态度不变,贾母便未再提,贾政来问,拿话挡了回去,贾政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反是宝玉接连多日闷闷不乐,袭人有了身孕,被女官看出,宝玉在贾母心中无有不好,袭人有了身子,自然没有宝玉的不是,全是袭人不自爱的缘故,灌了药,不过半日,一命呜呼,宝玉闹过两回,晴雯唬他大爷来了,或是林姑娘来了,宝玉的性子慢慢被压了下去,只是再不见往日富贵闲人的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