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绛紫轩中,黛玉探春先行避开,李院正为贾兰诊脉验伤完毕,怒道:“也是大家子弟,手足子侄间竟下如此重手,当真可恶。”
贾谨面不改色,李院正是对病者关切,方有此语,细致看查贾兰两次,李院正捋了捋胡子道:“尚好孩童劲力不足,下手有限,哥儿年小,还需好生将养多日,观察几日,用些活血化瘀,利筋壮骨的药方子,于寿数应无大碍,日后要多加保养,又因天色严寒,大意不得。”
贾谨诚挚谢过李院正,待李院正开了药,将药方交给黄芪,贾谨这才送李院正出门。
走至院门时,李院正叹口气,拍了拍贾谨的肩膀,温声道:“放宽心,人各有脾性,这也是难以预料之事。”
贾谨颔首应了,目送李院正远去,贾谨的眼底寒意加深。
贾谨转身,招了招手,黄柏气喘吁吁小跑过来,来不及喘气,低声道:“爷,查清楚了,环少爷动的手,琮少爷拉偏架,暗卫不好现身,只能暗中襄助。”
贾谨眯了眯眼,对黄柏道:“人呢?”
黄柏道:“已派人去拿了,环少爷的姨娘和护卫撕扯不休,被砍晕了,环少爷并琮少爷已被亲兵看管起来。”
贾谨冷声道:“把人押到祖祠,命他们面壁思过。”黄柏低头应了,自去办理。
李院正说话时,黛玉探春在内屋,探春听到李院正说于寿数无碍时,面色惨白,再撑不住身子,歪在侍书身上。
黛玉心下长叹,贾环再无徇私可言,李院正神医妙手,不像寻常太医,说话遮遮拦拦,怕担责任,不敢直言,兰哥儿调理好了兴许寿数无碍,若调理不好,天不垂怜,小小稚子,落下病根,大哥哥再宽恕,又怎能放任罪魁祸首,无妄之灾。
侍书本要将探春扶到床上,探春摆摆手,在榻上略坐,饮了口茶,低下头,再抬头时已泪流满面,心如刀绞。
黛玉静待探春黯然悲泣,估摸时间,大表哥应该回来了,黛玉取帕子为探春拭了拭泪,黛玉怜悯的望着探春,找不到素日神采奕奕的半分痕迹,俊眼修眉中,哀莫大于心死。
探春握住黛玉的手,仿佛有话要说难以启齿般,探春自嘲一笑,松开了黛玉的手。
探春闭了闭眼,睁开之时已于平常无异,探春扯扯嘴角,对黛玉苦笑道:“林姐姐,我们出去罢。”
两人走至外屋,贾谨在床前,望着床上无知觉的贾兰,面无表情,贾谨看了会子,抬头盯住探春问:“三妹妹,你的意思?”
探春直视贾谨,不退不避,斩钉截铁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请大哥哥秉公处理,妹妹决无他议。”
“嗯”贾谨淡淡应了声,神色没有半分变化,探春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就算出乎意料,在贾谨心中无干紧要,人贵为天子,或卑贱为走卒,做错了事就应该付出代价。
贾谨想了会子,对探春道:“黑山村乃荣宁旧地,乌家掌管荣宁两府的庄子有久,我有意动动,待环哥儿琮哥儿反省毕后,即刻发配庄上,闭门读书,未至而立,不许进京。”
探春的脑海轰雷炸响,登时站立不稳,气血不停翻滚,黑山村在北关,偏远之地,半数严寒,一年中唯有冬夏两季,未至而立,不许进京,环哥儿这一辈子毁了。
探春怔了好久,黛玉轻咳,才收回心神,探春凝视着贾谨,唇齿轻合,身子飘忽如在云端,她听到自己平淡的谢过大哥哥。
贾谨微微沉吟,走至门口,意味不明的看了黛玉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贾母贾赦贾政等回府听闻此事,皆是勃然大怒,贾政怒气冲冲要去教训贾环,走到书房,却被赵姨娘迎面拦了,哭天抢地磕头求情,贾政气极,连声打发人要将赵姨娘发卖。
周姨娘兔死狐悲,她又无儿无女,冒死求情,再三恳切不休,只道请老爷看在三姑娘的面上,无论如何请宽恕这回。
想到探春,贾政心有不忍,踢了瘫软在地的赵姨娘两脚,压着火气,在书房里闷气。
周姨娘死拉硬拽把赵姨娘劝回屋子,赵姨娘木头般,不言不语,唯有泪珠不住滑落,窥见心中酸楚,周姨娘陪着落了会泪,又怕赵姨娘想不开,陪坐半宿,才回自个屋子。
贾谨的决断公私无偏,贾母虽气,却念在贾谨已经处置,丢开手不再多言,至于邢夫人,哭了场,暗骂贾琮不争气,迎春细心宽慰,也就撩开了,想起来时,不住斥骂贾琮小家子气,上不得高台盘,粗鄙狭隘。
贾环贾琮的处置就此落定,年节后,便将贾环贾琮送往庄上,距离京城两千里之遥。
反省大半个月后,环琮已知恶果,贾琮尚可,泪汪汪的,看着倒像知道悔改了,贾环却阴沉不定,目光歹毒,对贾谨的恨意尤为明显,探春多次上门劝解时,皆被距之门外,惹得探春伤心不已,倒是赵姨娘令人意外,向贾母求情,道愿照顾两位少爷,一同前往,贾母叹口气,依了她,贾环贾琮离府临走之际,贾环恶狠狠盯着荣国府的大门,一言不发。
沈三七与贾谨在高台望到,沈三七轻叹,笑对贾谨道:“此子怨恨,歹毒之心不思悔改,他日不除,必成祸患。”
贾谨背着手,不引为意,笑道:“顽劣之子,也配称祸,七哥多虑了。”
沈三七看着贾谨云淡风轻的神色,心底却隐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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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内务攻略完结,接下来朝政风云,坐等贾谨步步为营,谨哥的姻缘初现,可惜无果,再之后,就是贾谨黛玉的感情。
预告,贾兰会是悲剧,希望大家不要太讨厌他,我本来对贾兰也是平平,但当我看到李纨判词,分外同情。
镜里恩情,更那堪梦里功名!那美韶华去之何迅!再休提绣帐鸳衾。只这带珠冠,披凤袄,也抵不了无常性命。虽说是,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要阴骘积儿孙。气昂昂头戴簪缨,气昂昂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威赫赫爵禄高登;昏惨惨黄泉路近。问古来将相可还存?也只是虚名儿与后人钦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