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笑道:“慌什么,血不归经,不痛的。”
紫鹃拿着帕子替宝玉擦了嘴角的血迹,宝玉呐呐道:“傻丫头,你这么服侍我做什么,去服侍林妹妹,我知道,林妹妹与我生分了。”
紫鹃强笑哄他道:“好二爷,又说哪里的痴话,你林妹妹和谁生分,都不会和你生分,前些日子,还惦记着晴雯挨了打,让我好好劝她,你说要不是为了你,你林妹妹哪管过这些事。”
宝玉将紫鹃的手握住,哭笑道:“好姑娘,你不用劝我,我明白,林妹妹离我而去了,她再也不回来了。”
紫鹃哄道:“又说什么傻话,姑娘好好在屋里,二爷,你先回去,等回头身子好了,再来和妹妹说话。”
宝玉闻言,丢开紫鹃的手,自言道:“是该回去了,大家都该散了,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一面说着,径自去了。
紫鹃听了,顿觉不详,追在宝玉后头,见他回了屋子,屋内没多会子一阵忙乱,袭人哭天抹泪的到老太太上房去了。
紫鹃怔了半天,寒风吹过,才发现脸颊冰凉刺骨,竟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紫鹃看着老太太急急忙忙自上房拐角出来,才提脚往回走,不知为何,紫鹃的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心里压抑难受,回了黛玉处,没多久,竟发起热来,连说胡话,黛玉不忍心将她挪出去,怕挪动移屋加重病情,紫鹃见黛玉替她担忧急切,一会子功夫看她好几回,紫鹃不忍强撑着病体移到自己家里,在家里住了两日,康复无恙后才回府伺候。
今日黛玉做东,湘云惜春闹着要吃江南风味的菜品,皆因她们听涟漪说李妈妈江南菜烧得极好,要黛玉摆两桌酒席来,见黛玉为难,李妈妈自告奋勇对黛玉道:“姑娘是怕我忙不过来,扫了姑娘们的兴,请姑娘放心,我去请七大爷的厨娘张妈帮忙,再请两个老妈妈,大厨房的菜品都是全的,就是不全,我烦人请管事去买就是了。”
黛玉见李妈妈胸有成竹,方点头应了,李妈妈领命便亲自去请熟人知己,史湘云嗔道:“都是林姐姐多心,幸亏李妈妈能干,不然这江南酒席我们怕是吃不上。”
惜春酸她道:“一顿酒席,林姐姐还舍不得,七大哥大哥给的礼,林姐姐见我们不一样,拿出来请你挑了,你还要怎样?”
史湘云微红了脸,没想到惜春如此说话,不留情面,一夜功夫,竟偏帮了林姐姐,难道她是外人吗?她是在意那点东西的人?愈发赌气,脸拉得长长的。
薛宝钗见她二人如此,抿嘴微笑,笑着上前拉住史湘云惜春的手道:“云丫头,四丫头小孩子,心直口快,你们两个都是快人快语的脾气,为顿饭起了争执,岂不让人笑你们,听我一句,快丢开手罢,姐妹之间,再不要为这些事放在心上。”
惜春对史湘云吐了吐舌头,湘云也不气了,噗呲声笑出来,两人之间又和好了。
薛宝钗笑道:“这才是咱们姐妹相处之道,若为两句口角便生分起来,哪还是大家闺秀的体统,姐妹情分伤了岂不可惜。”
黛玉微笑不语,湘云惜春有些难为情,涟漪阴阳怪气道:“幸亏宝姑娘在这里,不然我们姑娘又里外不是人了。”
湘云听了,脸上浮起红云,顿时难堪起来。
黛玉忙训斥道:“胡说什么,这话也是你能说的,自己去找王妈妈领罚。”
涟漪转身赌气要去,黛玉拉起湘云的手道:“先给宝姑娘赔礼。”
涟漪忙欠身对宝钗道:“宝姑娘,我言语无状,冒犯了宝姑娘,请宝姑娘处置。”
薛宝钗笑得平易近人,温言对涟漪道:“无事,你下去吧。”涟漪立起身也不向黛玉行礼,就出了屋子。
黛玉握着湘云的手只觉得愈发冰凉,忙对湘云安抚道:“外头屋子冷,我们到里屋坐会。”湘云白着脸,由着黛玉拉进里屋。
黛玉悄声对湘云道:“云妹妹,你不要气,等晚上我让涟漪给你赔罪,你不解气,我让她现在进来给你赔罪可好。”
湘云岔岔不平道:“我算什么牌面的人,竟要你的大丫鬟来赔不是。”
说着生起气,推开黛玉便要走。可巧这时,芙蓉来传话,才进屋来。
见薛宝钗惜春都在,笑着请了安,问道:“两位姑娘好,敢问林姑娘在屋吗?”
薛宝钗笑道:“在屋里和云丫头说话呢,正商量酒席置办,姑娘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芙蓉笑回说:“并无大事,不过是,林姑娘做得功课,七大爷和大少爷都说林姑娘做得好。”
正在此时,湘云气呼呼往外走,不留神竟撞到立着芙蓉,湘云理也不理,赌气回了贾母处,黛玉追着湘云向外来,见了芙蓉,忙站住了脚,笑问道:“芙蓉姐姐,可有什么事。”
芙蓉见薛宝钗探究的眼神看来,笑着抿了抿唇道:“并无大事,不过是两位大爷说姑娘的学问好,吩咐我告诉姑娘若喜欢看什么书,只管到我们那处去寻。”
芙蓉见黛玉惦着湘云,便不再多言,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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