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p>
沈沐笙斩钉截铁地说道。</p>
温怡眼眶红了, 她嗫嚅着嘴唇, 仿佛过了许久, 再次问道：“还回来吗？”</p>
“回来的。”</p>
听到这个答案后，温怡又想笑。</p>
瞧,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轻而易举地让她哭，又轻而易举地让她笑。</p>
温怡点点头，“那最后一个问题, 你必须如实回答。”</p>
“你说。”</p>
温怡盯着沈沐笙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p>
沈沐笙没有说话。</p>
“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你会出国读书这件事, 阿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p>
温怡目光死死地锁定沈沐笙，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表情。</p>
可惜, 她什么都看不出来。</p>
至始至终, 沈沐笙都很平静。</p>
“刚认识没必要说, 再后来没有机会说, 现在……舍不得说。”</p>
沈沐笙给出了她的答案。</p>
温怡咬着嘴唇，心里不断挣扎，理智告诉温怡，阿笙没有骗她, 但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叫嚣着——</p>
她就是嫌弃你, 她不想要你, 她想甩掉你, 她怕你缠着她。</p>
你就是个累赘！</p>
你是个包袱！</p>
温怡想要让心底的声音住嘴，可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大声。</p>
她抬起头，锁住沈沐笙的视线，声音颤栗地问道：“真的吗？”</p>
沈沐笙点头，“真的。”</p>
过了一会儿，她露出惨淡地笑容。</p>
那是温怡从未见过的，软弱无力地笑。</p>
强大的，仿佛什么事情都可以轻松搞定的沈沐笙，露出了弱者的神色。</p>
温怡大脑里的喇叭，瞬间失声了。</p>
她的阿笙，虚弱地注视着她，“温怡，我是普通人，我也会害怕，明白吗。”</p>
温怡没有说话。</p>
她从未想过，她的阿笙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p>
沈沐笙看着她，宛如摘下王冠的女帝，“温怡，我要出国读书这件事，确实是我有意隐瞒……对不起。”</p>
“请原谅我，好吗？”</p>
温怡很想说“好”，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变成了“我考虑考虑”。</p>
“我考虑考虑，你出去洗漱吧，我一个人在屋里静一静。”</p>
温怡凝声说道。</p>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令沈沐笙恐慌。</p>
可沈沐笙什么也没有说。</p>
她咽下心中的苦涩和后悔，起身，慢慢走出房间。</p>
这一刻，沈沐笙很期待，她的小姑娘说点什么，可是没有。</p>
在她离开房间的前一刻，温怡始终背对着自己，没有制止，也没有阻拦。</p>
-</p>
沈沐笙关上门，未来得及整理情绪，衣着考究低调华贵的中年妇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妇人一手握着一只双层玻璃杯，杯子里装满了牛奶。</p>
沈沐笙扫过牛奶，看到悬浮在上面的奶皮，心里咯噔一下。</p>
丁舒娴，长舒集团决策者之一，集团实权人物。</p>
她不是沈长河背后的女人，她是与沈长河风雨同舟并肩作战的伴侣和……战友。</p>
此时，这位年近五十的女总裁，正用鹰一样敏锐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像是X光一样，将沈沐笙穿透。</p>
沈沐笙毛骨悚然，手脚发麻，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人也愈发冷静。</p>
她平静地回视着自己的母亲，像在看一个生意场上有竞争关系的合作者。</p>
丁舒娴将一只玻璃杯递给女儿。</p>
沈沐笙捧起杯子，咕咚咕咚喝掉杯子里的牛奶。</p>
牛奶总体是温的，但上面一层已经凉透了，就像从未热过一般。</p>
丁舒娴没有拿回杯子，她转身向卧室走去，沈沐笙想要阻拦，但理智却制止了她下一步的动作。</p>
母亲不会对温怡做任何事。</p>
片刻，丁舒娴从房间里出来，杯子里的牛奶已经没有了，玻璃杯上，残留着牛奶液体。</p>
沈沐笙抱着自己的玻璃杯，静静等待母亲的到来。</p>
丁舒娴径直走到女儿面前，“走吧，我们谈谈。”</p>
-</p>
丁舒娴带着沈沐笙下楼，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p>
下楼的时候，母女俩和换完衣服正准备泡脚睡觉的沈长河打了一个照面。</p>
沈长河穿着身上印着花纹的棕色睡衣，脚下踩着一双玫红色的棉拖，怎么看怎么不正经。</p>
“嘿嘿嘿，新年好，怎么这个时间去书房，不去睡觉？”</p>
沈董话音刚落，发现妻子和女儿之前的气氛略显微妙，刚刚还笑得跟一朵菊花似得沈长河，一下子泄气了，“哈哈哈，不去睡觉啊，那我去睡了。”</p>
说着，手脚麻利地溜走了。</p>
有那么一瞬间，沈沐笙真希望沈董可以撑得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p>
至少拖个俩小时，让自己想好应对措施。</p>
没想到，沈董战斗力太低，丁总只是眉头一挑，他居然就溜了。</p>
沈沐笙望着自家老父亲的背影，遗憾之余，竟生出了几分坦然。</p>
就这样吧。</p>
顺其自然，听天由命。</p>
就这样，沈沐笙跟着母亲的步伐，进入书房。</p>
不等丁舒娴吩咐，沈沐笙已经关上书房的门，锁死。</p>
丁舒娴坐在转椅上，舒适的老板椅并没有让丁舒娴精神舒缓。</p>
她注视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盯着她，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放过。</p>
沈沐笙平静地回视母亲，没有说话，她向来沉得住气。</p>
而且越紧张，越冷静。</p>
丁舒娴笑了，她的笑声有几分自嘲，“我不和你大眼瞪小眼了，说吧，你和温怡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p>
“妈妈想问什么？小姑娘嫌我把她最爱的酱肘子吃了，又因为我没告诉她，我要出国读书的事情，正在给我闹脾气，都是小事儿，过几天就好了。”</p>
沈沐笙笑着说道。</p>
眼神真挚，笑容和煦，连声音都透着诚恳。</p>
若不是早有怀疑，丁舒娴真TMD要信了！</p>
“沈沐笙，你在这儿糊弄谁呢，你少给老娘东拉西扯，我问你，你和温怡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你是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