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十分钟——也有可能是二十分钟, 许艾言在没有参考的情况下，对时间的把握并不是很准, 夏宁洛才总算是哭累了, 打着哭嗝抬起头来：“有……水、嗝……水吗？”

这眼泪汪汪的样子，看着居然比之前要可爱了许多。

“……没。”压下唇边浮现出来的笑意, 许艾言伸手把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转身拿过刚才自己喝了一半的饮料递了过去，“不介意的话就喝这个吧。”

夏宁洛吸了吸鼻子，拧着眉头盯着面前的营养快线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看着面前的人仰起头，一口气把瓶子里剩下的半瓶饮料都喝了个干净, 许艾言不由地笑着摇了摇头。

看得出来，这个家伙平日里应该是个没吃过多少苦头, 性子很开朗的类型。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也能彻底地放松下来。

最开始那一阵有些过分剧烈的情绪褪去，身上似乎轻松了许多，许艾言也有余力去关注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谢、谢谢。”把已经空了的塑料瓶的盖子重新旋上, 夏宁洛又打了个嗝, 才向许艾言轻声道谢。

“不用。”许艾言拿过夏宁洛手里的空瓶子，随手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然后两人之间就又沉默了下来。

夏宁洛看起来有点尴尬, 想要开口说什么, 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许艾言则靠在床头, 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眼前的人。

这个人接下来的表现, 将会决定他与对方合作的方式。

“那、那个——”不知道是因为习惯问题，还是因为紧张，夏宁洛每次开口的时候，总是有那么一点结巴，“如果……”她转过头，看向表情十分平淡与冷静的许艾言——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没有办法想象，就在半个小时之前，这个人还笑得跟个疯子一样过，“——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

夏宁洛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们是不会放我们出去的吧？”

“所以？”许艾言挑了下眉，灭有表示什么。

“所、所以……”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了一起，夏宁洛有点不敢去看许艾言的眼睛，“我、我们是不是，应该……应该做点什么？”

许艾言：……

眯起眼睛将面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对方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的问题，许艾言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知道你这话在这时候听起来，”他的脸上浮现出少许无奈的表情，“很像是对我的邀请吧？”

夏宁洛闻言愣了愣，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许艾言的意思，顿时有些慌乱地摆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突然明白了，刚才这个家伙是在干什么而已。

可越是慌张，她就越是没有办法把话说明白，眼前这个人眼中的笑意也就越浓。

“不过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像是玩够了的孩子，许艾言敛了脸上带着逗弄的神情，轻声笑了一下，“我是gay。”

“……诶？”夏宁洛愣住了。

“意思就是我喜欢男人，”嘴角略微翘起，许艾言继续说道，“也就是说，我对你没兴……”

“我、我知道gay是什么意思！”红着脸打断了许艾言的话，夏宁洛习惯性地绞紧了手指，“我就是……”有点惊讶。

后面这半句话，她却是没有说出来。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只是……单纯的不想说。

“那你父母……”夏宁洛犹豫了片刻，才小小声地问道，“……是接受不了吗？”

似是觉得夏宁洛的话很有意思，许艾言忽地笑了起来：“就是因为接受不了，”他扬了扬下巴，“现在才会是这个样子，不是吗？”

夏宁洛也觉得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但奇怪的是，她居然觉得自己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这个……”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之后，落在了床单上那显眼的痕迹上，夏宁洛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用，”许艾言叹了口气，他也不是那种对所有事情都有十足把握的天才，“但有点类似的证据，总比什么都没有要来得好。”

“……嗯。”夏宁洛轻轻地应了一声，又没有说话了。

她知道这个人做这些，更多的都是为了她——再怎么无法接受，许艾言也是那两个人的宝贝儿子，而她，才是那个无关紧要的、花钱买回来的货物。

“能给我一件拿来换的衣服吗？”良久，夏宁洛才再次开口，打破了这份存在于两人之间的沉默。

“当然。”许艾言笑了起来。

懂得主动配合的人，总归比那种只知道按照别人的要求，跟个提线木偶似的合作者要好多了。至少他并不觉得，一个不会自己思考的人，能处理好某些突发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