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挂钟的指针越过九点, 往前挪动了一小格, 窗外的天色依旧没有一点要明亮起来的意思，那令人感到胸口发闷的气氛, 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戴着黑框眼镜的教师站在讲台前，仔细地讲解着前两天进行的小测验的试卷, 许艾言转了转手里颜色不同的笔，在试卷上扣了分的地方，写下了正确答案。

“我以为，你会吐槽我昨天晚上的做法, 只会起到反效果来着。”看了一眼黑板上写着的东西, 许艾言低下头, 在据说是重点知识的部分画了个五角星。

从昨天和季无咎分开开始，他就一直在等系统说点什么，可直到今天上午的课都进行了一半，那个家伙都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听到许艾言的话，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我连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样的效果都不知道，”许艾言看不到系统的表情, 只能依靠猜测去想象对方此时的样子, “又怎么去判断什么才是‘反效果’？”

“我以为你很了解我？”许艾言笑了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依旧是和上次一样，仿佛在试探什么的语境，也依旧是和上次一样, 让人猜不出在想什么的玩笑语气。

系统一直都觉得, 这个一直坚持自己无法理解别人想法的人, 其实对人心这件东西，看得最是清楚。

虽然他现在，已经没有这个人类的器官了。

在上午的第四堂课结束的时候，那闷得人快要穿不过来的空气，终于被瓢泼而下的大雨给打破了。

季无咎也是在那个时候走进教室，提醒班里的人调换座位的。

“杜飞鸣，”在所有人都把桌面上的书放回抽屉里，方便移动的时候，季无咎伸手指了指许艾言即将坐的位置边上，“你以后坐许艾言的边上吧。”

吩咐完之后，他就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走出去了。

每个周一，班主任总是有着各种杂事需要忙活。

“我说……你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季老师啊，”这两天和许艾言稍微缓和了点关系的前桌凑了过来，“这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上次班里发生的事情，所有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季无咎不可能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还非得让这两个人坐在一起，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可能性来。

许艾言抬起头看了前面的人一眼。

之前杜飞鸣踹翻了他的桌子的时候，对方就在那儿低头闷笑。

“你想多了，”许艾言轻轻地摇了摇头，“季老师只是让我辅导杜飞鸣作业而已。”

“期中考试不是快到了吗，”他笑了一下，“稍微拉一拉班里的平均分。”

“……好吧，”那人略感无趣地撇了撇嘴，“你成绩确实不错。”

“不过说起来，上次你那一招有够猛的，”说起这个，他的脸上露出了揶揄的笑容，“就算是杜飞鸣，也不敢再随便招惹你了吧？”

许艾言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没兴趣去揣测对方说这些话的目的，也懒得去指责对方之前对待原主的态度，他只是不想浪费力气在这种，与自己无干的社交上而已。

哪怕他真的准备以现在这个身份，继续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下去，不到一年之后，他和这个人也会天各一方，不再有任何交集。

换位置本来就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只不过在桌子移动的过程中，看起来有点混乱复杂。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事的学生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完成了这个过程。

轮到今天值日的同学，还非常顺便地把地给扫了。

这种有点混乱又有种不需要说出来的默契的感觉，才算是让许艾言真的找到了点自己当初高中时候的感受。

等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下一节课的上课铃也恰好打响了。

许艾言取出笔记本，准备沿袭原主做好课堂笔记的良好习惯。

这样给别人讲起课来，才能更容易。

然而，比起许艾言的淡定来，同桌的杜飞鸣显得有点过分坐立难安了。

在自己新上任的同桌第十次侧过头，偷偷地瞄自己的时候，许艾言终于忍不住，拿笔头轻轻地敲了敲对方的桌面：“上课。”

他甚至连视线，都没有从黑板上移开。

“嗯、哦……”有点慌张地应了一声，杜飞鸣乖乖地移开了视线，看向正在黑板上写着板书的老师，但还没过两秒，他就又转过头来，盯着许艾言看个不停了。

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许艾言放下笔，转过头来毫不避让地对上了杜飞鸣的视线：“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