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游扶起萧闻歌,定定看向他们,兮兮有些害怕,往孟旸身后躲了躲。
“才四个?”叶敬吾扫视一圈,觉得不太对,该来的没来,却多了个不该来的,“怎么?商掌派打不过我,不敢来了?”
白游剑指叶敬吾:“何须我师父出手?对付你,我来就够了。”
这小子的功夫是跟着商栩学的,说有多厉害,叶敬吾是不信的,但他手中这柄剑绝非凡品。他师从任青霄,习铸剑多年,鲜少遇见威慑力如此强盛的神兵宝器。
“你们人少,我们人多,看起来不太公平。”叶敬吾一抬手,两名弟子抬出一人,扔到地上。
“封未平?”白游、萧闻歌同时认出来,封未平挨过打,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没能起身。
“救、救我师父……”只来得及说上一句,封未平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嗯,武功不济,倒是硬气,怎么也不肯替我卖命。心向着你们的人,就还给你们吧。”叶敬吾拔出苍御剑,“方才只是些小把戏。萧闻歌,你我今日——不死不休!”
“闻歌,你身上有伤,我们周旋时,你寻机会动手。”白游匆匆交待一声,随即攻入阵中。
商栩曾说过,叶敬吾心高气傲不是没有缘由的,他于武学之道上的悟性远远胜过常人。白游今日与他对阵,方明白他师父所言非虚。
叶敬吾收束东曜三百弟子,借巡防的由头将他们集中起来操练,为集众人之力打败萧闻歌,创出一套极为精巧的阵法。
这套阵法需百名武功高超之人作为阵眼,其余人为其掠阵。众弟子摆开阵势,齐尊叶敬吾号令,进退有度,将演武场围得水泄不通,谁也休想逃出阵去。
萧闻歌被护在正中,白游、孟旸、兮兮背对背执剑防守。
首先攻来的弟子气势汹汹,他们迎剑相接时,发现对方不过虚晃一招,佯作攻击,实则牵制他们,另一队趁势从侧翼夹击,剑上方蕴了真力,险些伤到兮兮。
孟旸屏息凝神,改变策略,他放弃主动出击,专注于周身三尺之内,一旦剑锋近身,他便以刚猛劲道挑开。
东曜弟子对白游和兮兮没什么敬畏心,但孟旸是名副其
实的大师兄,与叶敬吾的地位一般无二。他们平日吃穿用度、例银发放全仰赖独鹿阁,此番对孟大师兄兵刃相向,心中颇有些发怵。
萧闻歌看出,这套阵法专为对付自己,他的力道、内劲、敏捷度强于众弟子数倍,即便他们人多势众,也未见得有绝对胜算。所以此阵的重点不在于一击必杀,而在于消耗气力,让阵中人左支右绌,应接不暇,最终力竭而败。
叶敬吾笃定萧闻歌不会对同门痛下杀手,只要阵眼尚能动弹,阵法的效用就不会减弱。
“这样打下去不行。”白游一面出招一面找寻破解之法,“我们必须尽快破阵。”
“能找出阵眼吗?杀了他们。”孟旸道。
既然这些弟子选择为叶敬吾卖命,围杀新掌门,按东曜门规,属背叛师门,人人得而诛之。
“不可。”萧闻歌出言阻拦,催动内劲,一掌打向演武场的青石地面,折返的劲道依然强盛,令弟子们慌忙躲避,严整的阵型出现了一丝混乱。
“你能放过他们,他们能放过你吗?”孟旸见他如此作为,知他仍然不愿对同门下狠手,这难得的善意被叶敬吾毫不留情地利用,成了萧闻歌的软肋。
“不指望他们感恩戴德、临阵倒戈,我若侥幸获胜,日后我与他们之间、东曜与十二镇之间尚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西垣王剑扫出雷霆之威,萧闻歌一连数掌击出,二人通力合作,将又一轮仗剑趋近的弟子逼退一丈开外。
叶敬吾立于高处,挽剑为令,剑势变换,位于阵眼上的弟子亦改变位置,撤出他二人的反击范围,保存实力、体力,徐图再进。
兮兮修为尚浅,不擅硬拼,此刻累得气喘吁吁,她见对方三百名弟子轮番出手,换动休息,几乎没有损耗,心下难免泄气。
内劲运转不息,体内气血翻涌,萧闻歌肩伤迸裂,血流如注,浸湿了半身衣袍,他终是忍不住剧烈的痛楚,溢出一声闷哼。
“闻歌,别逞强。”白游劝止他继续出掌,他成竹在胸,似已想到破阵之法,“指令,阵眼,生门。”
叶敬吾所用的阵法,与萧闻歌从前带给他的书中所记载的阵法仿佛同出一脉,脱身于八卦之象。休、生、伤、杜、景、惊、开,八八六十四,也就是说百人阵眼中,有六十四个为真,三十六个为假——须逐个击破真眼,方能破阵。
真眼、假眼不是固定的,会根据叶敬吾的指令而变换。白游破阵最大的问题,不是察觉不出真眼所在,而是这些弟子他大多不认识,辨识容貌颇费时间。
孟旸不存在这个问题,对面的每张脸他都有印象,甚至能说出不少人的名字、家籍和喜好。但他不擅堪舆,对八卦阵法的了解仅限于枕先生与他闲聊时提过的一星半点,他二人必须默契配合,才有破阵的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