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远眺环顾,目之所及全乎铮铮绿意,绿意画春山,供养此等仙景的竟然是个厉鬼的元神,他彻底语塞。
夙商淡淡道:“毕竟我不能总待在这里。总待在这里我会受不了,触景生情,我怕自己发疯。”
云和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许丈远的那具骸骨。夙商嘲弄一笑,抬起手,阴风如疾矢猛地袭来。云和被吹得缩起肩膀,再凝目看时,发现骸骨已经被吹得七零八落,委顿在地。
枯骨胜雪,夙商将一根腿骨重新埋入下面,其余部分统统以烈火烧了。幽蓝火光毗连成片,云和看得满脸骇然:“你为什么把自己的尸骨烧了?”
须臾,烈火覆灭,夙商不怕烫似的,徒手将燃尽后残存的白灰装入随身的锦囊中,道:“有用。”
“做什么用?”
“现在还不能说。”
累积的疲乏外加惊吓,无名邪火顿起,云和登时拔高声音:“这不能说那不能讲,那你把我弄来干什么?是因为太寂寞所以要为你的痴心表演找个观众吗?”
夙商摇头:“没有人比我更期待你能想起之前的事。可我又怕你想起之前的事后,就会离开我,一丁点的时间都不会留下。”
云和气得膝盖一阵阵发麻:“什么狗屁理由!真是笑死我也!空口说着大篇情话,然而实情却半分都不透露,我若是如你口中那般没有失忆,遇到这种情况定然先赏你几个巴掌!”
夙商冷笑:“我太了解你,你若将事情全部记起来,定然会逃得远远的。与其眼睁睁看你再次离开,不如像现在这样抱残守缺,苟延残喘。起码还能看得见你,摸得到你。”
云和破口大骂:“行啊,你他娘的有本事就永远瞒着我!”
“你当我不能?”
夙商倏忽闪到跟前,眼底凶光毕现:“我不止一次地想杀掉你,好断了所有的念想。”
小腿肚吓得直打颤,佛祖不长眼,没想到激将法会把自己激到死胡同去,云和只得赶鸭子上架,虚张声势道:“哦,所以你现在气急败坏,要把我的头切下来泄愤了?”
夙商却又轻轻捧起他的脸,道:“如果能让你不再离开,这个方法倒不错——只不过好几次刀都已架在脖子上,我也还是没舍得。”
云和心底发寒,夙商十指冰冰凉,几如刀割。刚想挣脱夙商怀抱,一滴血便落在他眼皮上。
夙商擦去唇角的血,眉宇间戾气迸现!
只见大队人马从天而降,好不招摇,排场堪比人间迎娶新娘时的八抬大轿。
为首那人高举白幡,瘦高个子,死白面皮,死白衣裳,眼珠颜色极浅,正是阎王殿前的白无常。
白无常极其骚包妩媚地笑了笑,道:“夙商大人,原来您和仙君猫到这里卿卿我我来了。”
言罢,又把满目秋水朝云和泼去:“云和小仙君真是让在下好找。”
云和一时吃不准夙商于地府中的地位,竟能让死娘炮白无常尊称个大人。
夙商硬将血气压下,横出胳膊挡在云和跟前。
此刻靠这么近,云和才发现真正的厉鬼身上散出的阴气是有多么可怖。
白无常眼神挑剔,嘴里啧啧作响:“夙商大人的灵力居然护得住这么大的地方,且毫无疏漏,不愧是当年在北桓打仗的头等功臣。不过百密终有一疏,一旦动气,这结界便如鸡子,薄得很呐……”
话到此处,又揶揄起云和:“小仙君,你刚刚是用了什么手段,让夙商大人这般心神不稳。”
云和拢眉看向夙商,原来刚刚那口血,是因为结界被破所致。
夙商坦然道:“云和什么都不做,单单站在那里,就足以让我心动神摇。”
“哇,够深情,只可惜现在不是您诉衷肠的时候——给我上!”
号令下,众兵出,霎时间彤云四散,银雷劈闪!几千名阴兵有序排开,列成牢密阵型。然夙商并不恋战,袖子刷刷扫出几道烁目白光后便要抱着云和往东去。
谁知云和觑得空隙,拔腿朝白无常跑,边跑边喊:“死娘炮,我在你房间发现了好东西——”
回身扑个空,再看时人已在丈外,夙商眼底即刻冒出黑光,原本低沉和缓的声音陡然破开,大吼道:“原来你当真想跑?!”
云和刚要回答,一记手刀便横劈下来,直把他劈得双眼发花,腿一软,栽进偷袭者怀中。
临了从眼皮缝儿里瞧见夙商又是暴怒又是心寒的脸,云和暗暗叫屈,自己只是想用某日从死娘炮房内扒拉出的龙阳**图,来要挟他说出有关你的事情而已。
谁让你瞒我瞒得那么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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