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就带有缺陷——」
对男人而言的幸福, 是女人的痛苦。
除了绝望, 还是绝望。
越想要爱而越去爱、虽然对所爱的人只是痛苦,但对男人而言却是救赎。
对此矛盾, 男人一点也不以为苦。或许是连痛苦都分别不出来了。
但是,女人越是想要治愈自己, 自己就只越想看到女人的叹息。
“我其实并不爱你。”
造访女人的房间,男人说了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来着?
他其实是明白的。
想要看到更多——
想要看到更多的女人■■的样子!——
而被绝症侵袭的女人却笑了笑,用那副连站都站不起来、细瘦、只剩皮包骨的身躯说。
“──不对。你是爱着我的。”
她带着微笑, 断了自己的性命。
男人坐在一边,看着女人自行了断的举止,既不想要停止, 就算停止也没有意义。
女人被绝症侵袭着。身体早晚会死。
本来, 就是选择了这样的女人。
染血的女人, 用仅剩的一点飘忽意识抬头望着男人, 笑着。
“哎。你在哭耶。”
不用说, 他当然没有在哭。
只是女人这么看待的而已。
你是能够爱人的。是有存活价值的人, 女人以死来证明。
男人不发一语地离开房间, 与主的教诲诀别。
───没错。
他的确感到悲伤。
但那并不是因为女人的死亡。
“怎么这样。反正都要死的话, 我想用自己的手来杀掉。”
那时, 男人这么想。
他悲伤的并非女人之死,而是一点也无法享受女人的死亡, 这个缺憾而已。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现在, 别说女人的声音、就连长相都想不起来。但是, 偶尔会想起。
“我想用自己的手来杀掉。”
*
“英雄王……退场了?”
玛修基内莱特怔怔说。
“啊。”
李清河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像刚才的破灭和新生只不过是所有人共同做了一场大梦。
“是我让他认真起来的,所以我得负责杀掉他。”
“哈……哈哈……!看到了吗!”
指挥Berserker,随同迦勒底一起战斗的间桐雁夜忍不住撕扯肺部,用力地笑起来。
他拒绝了留在后方继续接受治疗的建议,拖着残破的身体跟随计划排除Archer的迦勒底来到爱因兹贝伦城堡,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样一来……”
他边咳嗽边快意地笑,看向远坂时臣。
被紧盯住的男人忍不住将失而复得的女儿更深地护在背后。
“你……就没有参战的理由了吧!时臣!”
“……什么?”
远坂时臣错愕。
“糟糕!Berserker御主的身体状况!”
玛修担忧地去扶间桐雁夜。
“美狄亚小姐!”
藤丸立香连忙喊道。
对于刚才的白刃战无能为力,于是一直化作灵子状态护在御主身旁并辅助御主制作强化魔术的神代魔女立马现出实体,一连串未经过咏唱的治愈魔术接连涌入那肉眼都能看出的败落身体里,缓和了急促的呼吸,却无法支撑疲惫的精神。
“糟了!魔力消耗过量了吗……喂,在你昏倒之前,至少用令咒控制住Berserker啊!”
埃尔梅罗二世急忙喊。
而强弩之末的男人已经彻底倒下了。
“振作一点!”
“没事,前辈。”
玛修小心翼翼将男人平放,对心焦的藤丸立香笑了笑。
“只是昏过去了,还有呼吸。就这样睡一觉也好。”
而埃尔梅罗二世更暴躁了。
“一点也不好!这家伙的Berserker一旦失去控制,就会对Saber——”
黑色的骑士握着还未消失的Archer的剑。
黄金色的剑已经被染成了黑色。呈树叶脉络状的黑色条纹在长剑上缠了一层又一层,如今还在不停地在向剑锋扩散。
那是被杀意和憎恨所浸透的,黑骑士的魔力。
铠甲缝隙深处放出无限光芒的双眸.也许是失去了当初的对手,无聊地在虚空中彷徨然后又发现了新的猎物,再次燃烧了起来。
他那充满怨恨的眼神紧盯着Saber,使Saber背后升起了一阵寒气。
“Arrrrrr!”
仿佛是从地下涌起的声音。像是妖怪在作祟、在诅咒。是人充满怨恨的呻.吟,不具任何语意。
黑骑士就像人形的诅咒一般,全身膨胀着杀气,朝着身着白银铠甲的Saber突进。
“——什么?为什么要攻击我!”
Saber毫不畏惧用隐形的剑挡住了Berserker的攻击,怒喝道。
黑骑士当然没有理会Saber的提问,而是伴随着尖锐的气势疯狂攻击Saber,那不顾一切的气势,好像要把Saber矮小的身躯击穿。
“……不得已!立香!”
埃尔梅罗二世迅速作出决断。
“放弃Berserker,现在排除他!”
“哎???”
藤丸立香下意识朝李清河看去。
“不是自己人吗?”
“现在可不能让Saber陷入危险!反正已经成功打倒了Archer,已经没有必要和Berserker共同战斗了。”
眨眼之间,刚才还共同奋战的联盟分崩离析。
复仇的旗帜举起,将一切化为灰烬的怨念与黑炎再次苏醒,盾阻隔开了空间,破魔的红蔷薇冷冷对准新的敌人。
“到……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韦伯维尔维特一头雾水,完全无法理解这瞬息万变的局势。
“……”
Rider若有所思注视着这一切。
“到此为止吧。”
李清河突然开口。
“迦勒底,如果你们有任何一丝攻击Berserker的行为,我将视作你们决定与我为敌。”
“什么——?!”
埃尔梅罗二世咬牙。
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先停止!”
属于迦勒底的从者全部从战场撤退,没了阻拦的Berserker彻底投入对Saber的战斗中。
“你到底想干什么?”
埃尔梅罗二世质问。
面对质问,李清河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四处看了看。
“Lancer的主人,不在了啊。”
“什么……?肯尼斯教授他——?!”
韦伯维尔维特一愣。
“没死,被他们劝走了吧。”李清河瞥向年轻的御主手上的令咒,“Lancer的契约转到立香手里了,而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博尔德在下午临时乘坐飞机离开冬木——在间桐宅分别之后,你们就去做这个了啊。看那个魔术师的表情很是惊慌愤怒……你们骗了他?”
“……”
“休得胡言乱语!”
Lancer抬起长.枪,枪尖遥遥指向银甲红袍的从者。
“御主回去处理魔术世界的战场了——而我接受了主人托付的使命,留下来参与圣杯战争,就算是这是场彻头彻尾针对主人的阴谋,名义上的胜利,我也必替主人摘取!”
“你在说什么啊?”
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觉得这个从者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什么叫做圣杯战争是针对你的御主的阴谋?”
面对Lancer大义凛然的话,李清河只是轻轻笑了笑。
“二世……这种话,你也只能骗骗那对骄傲单纯的主从了。”
“……”
“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好好享受战斗?”
李清河叹了口气。
“对于某些从者来说,一直战斗到消失才是他们的愿望的吧?
“可是你们隔绝从者之间的战斗,选择可以留下的从者。Lancer、Saber、Rider是你们认为可以留下的,那么Archer、Caster、Assassin和Berserker就是你们认为需要除掉的?
“你们在阻碍圣杯战争,阻碍小圣杯吸收从者的魔力开启大圣杯……为什么要阻止圣杯的诞生?”
李清河的话一出,第四次圣杯战争的主从皆悚然而惊。
“——什么?”
爱丽丝菲尔爱因兹贝伦震惊地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红风衣男人。
“你们这些家伙,为什么要破坏圣杯战争?”
“……开什么玩笑啊。”
埃尔梅罗二世终于开口了。
他没有回答爱丽丝菲尔的问题,而是死死盯住李清河,一字一句说。
“神代早就已经从地球表面退场了。
“无论哪个世界,都该是这样。
“——那可是连发生人理烧却这种事情都丝毫没有震动的地球里侧,为什么你这种存在还能出来,甚至于使用第二魔法,任意在世界间往来?!”
“等等……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打乱战斗不说,还有暗杀,现在竟然……”
爱丽丝菲尔完全被左一个违规从者又一个神明搞晕了,她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李清河。
“你是神明?!可是不对,你的灵基明明显示是人类——”
“没错哦。”
李清河侧头对面露惊愕的白发女人笑了笑。
“我是以人类之身,跨入神之领域的。
“至于我为什么能够跨越抑止力的限制,来到这里的表侧……
“我为了瞒过抑止力降临,切割了我的「存在」,也就是灵基,分离出自我的一部分,用十分特殊的容器「职介」装载。
“Alter Ego,「他我」,从自我中分离出的其他人格。
“不是神降,不是拟似从者,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我」本人的一部分。”
“神啊——”
远坂时臣忍不住搂紧自己的女儿。
“一个真正的神明,插手一场,小小的,圣杯战争——”
埃尔梅罗二世彻底下定决心。
“不论你真正的理由是什么,都绝不可能和我们志同道合!立香!”
“且慢!!!”
一触即发之时,突然想起落雷一般的咆哮。
“Rider?!”
“喂喂喂,你在干什么啊!?”
突然被拽起托到战场上的韦伯维尔维特对自己的从者大叫。
“唔,经过种种考虑之后,余决定了。”
Rider横插在李清河与迦勒底之间,俯视着红风衣的男性从者,斗志昂扬的面容上布满了微笑。
“决定支援Alter ego。”
“你……你说什么!?”
埃尔梅罗二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突然决定啊!?让这家伙加入有什么好处吗?”
面对自己御主的质问,Rider佯装思考,像模像样闭上眼摸了摸下巴,最后说。
“唔,应该没有吧。”
“那为什么啦!?坐视不理不就好了嘛!”
“我并不是在判断该和谁合作,而是选择该和谁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