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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战(1/2)

远坂葵在起床时才发现女儿不见了。

或许是怕母亲责骂, 孩子在床边放着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她要去寻找下落不明的同班同学琴音。

葵顿时后悔不已。

吃晚饭时凛提到了琴音,还向葵询问冬木的现状。那时葵认为自己不应当有所隐瞒, 于是就明明白白对她说——你忘了这个朋友吧。说这话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凛如此看重这个朋友,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如此大胆。

应该告诉时臣的——但这种念头立刻被她的理智压制。

葵不会魔术, 但她毕竟是魔术师的妻子。她深知丈夫此时已经将生命和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战斗上,正在战场中殚精竭虑,并没有时间去为女儿操这个心。

所以能保护凛的, 现在只有自己了。

葵来不及换衣服,仅穿着居家单衣就奔出禅城宅,开车在寒冷的清晨飞驰。

既然不知道凛究竟去了哪里, 那么只能猜测她的行动范围, 再一个一个找她可能去的地方了。

葵咬着嘴唇飞快地思考。

以家为起点如果要坐电车, 首先去的肯定是新都的冬木站, 再以孩子的脚力走三十分钟, 大概范围就是……

首先进入她脑海的, 是川边的市民公园。

天还未亮, 昏沉而寂静的公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墓地。葵站在空无一人的喷泉广场上, 凭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凭空感觉, 一眼望向她平时带凛来玩时自己常坐的长椅。

——自己所寻找的穿着红色外衣的小小身影就在那里。

“——凛!”

葵失声喊着,扑了过去。

凛失去了意识, 此刻正躺在长椅上一动不动。葵惶恐地抱起她, 确认女儿从外表看没有外伤。感觉到女儿均匀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 似乎只是睡着了。

她终于流下了安心的泪水。

“太好了……真的……”

该对谁表示感谢呢?头脑完全被喜悦充斥的葵终于冷静了下来, 这才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她连忙扭头警惕望去,看到了站在长椅后的植物背面,默默注视他们的人影。

“谁在那儿?”

葵用生硬的语气喊道。

在她的瞪视中,那个人影慢慢地移动,堂堂正正地站到了路灯的光芒中。

毫无生气枯萎般的白发,左半边脸僵硬没有表情——这人有一张非常骇人的脸。

“我想这里的话,就一定能等到你。”

这个神秘的男人开口嗫嚅着。他仿佛是个连呼吸都会感到痛苦的肺癌晚期患者,每次胸腔的起伏都带出沉重的喘息声。但语气却出人意料的优雅而柔和。

虽然他的嗓子已经被毁,但葵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雁夜……”

葵发出了抑制不住的惊恐地悲鸣。

间桐雁夜用还能自由活动的右半边脸凄惨地笑了笑。

“看到了吗,葵?这就是间桐的魔术,要奉上肉体、腐蚀生命……只有以此为代价,才是至极的魔道。”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葵有些混乱地对着面前的青梅竹马不停问道。

但雁夜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而是用温柔的语气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但是,樱很好。在她也变成这样之前……不,她不会变成这样子了。”

“樱——”

这是一年以来远坂家绝口不提的禁忌词汇。

一直逃避着,此时却骤然被解封的无法抑制的离别之痛狠狠撞击着葵的心。

她的樱——

——她那被送往间桐家的爱女。

葵哆嗦着,把颤抖的视线从雁夜的脸上移开,努力想要寻找一些可以掩盖她此刻痛苦的话题,却瞥到对方手背上的三道令咒。

“啊——为什么——”

恐怖,悲伤,以及大半部分的混乱使得葵言辞尽失。

她的丈夫和青梅竹马的好友正在展开异常血腥的厮杀。

“……神哪……”

泪水从葵的眼中夺眶而出。她不得不低下头,闭紧双目,紧紧抱住怀里的凛,逃避着爱人和友人要你死我活的残酷现实。

雁夜毫不理会葵的悲叹,他错误地理解了她眼中渗出泪水的含义。在雁夜眼里,葵那饱含不幸愁苦怨愤和求救的泪水冲击着他,煎熬着他。

——如果不是他,如果他十年前就有这个觉悟的话,葵的孩子就会平平安安地在她身边生活吧。

——他曾经拒绝过的命运,经过轮转,降临到了无辜的少女身上。

——没法进行补偿。如果有赎罪的道路的话,至少要把少女未来的人生要回来。

——还有,导致了樱这个少女悲剧的当事人之一,至少这个人,可以通过我的手进行惩罚。

和对葵的罪恶意识,以及对脏砚的愤怒都不同,一直到今天都努力不去想的憎恶的堆积,复仇之念,在间桐雁夜的胸中开始慢慢燃烧,浇上了葵的泪水,让他对那优雅而从容的人的信任彻底变成质疑,敬畏彻底变成憎恨,羡慕彻底化为愤怒。

“所以,葵,我一定会杀——”

“停止吧,雁夜,从你那扭曲的私心里清醒过来。”

突然有第三者的声音。

“好好用你那锈住的脑袋想一想,你最想守护的是什么?

“最想要拯救的人是谁?”

“是……小樱……”

“杀死时臣,樱就会变好吗?”

“呜……”

雁夜从愤怒的激动中惊醒,不安地摇头。

“可是,全部都是时臣……”

“雁夜,你……”

葵心中的不安痛苦越来越浓,绝望和疑惑在她心里深深扎根。

“你在说什么啊……”

这时,第三者仿佛十分挫败般,深深叹气。

“……你这个连想做的事和该做的事都没有分清楚的大傻瓜!”

红衣的从者从空气中显现出身形,高高举起拳头,照着间桐雁夜的脑袋,毫不留情捶了下去。

“呜啊!——”

雁夜被狠狠捶了个趔趄。

“杀死远坂时臣,和拯救樱有什么关系吗?”

李清河睥睨倒在地上的男人,冷冷地问。

“什么……?”

“雁夜啊。”

李清河指了指拥抱着女儿的葵。

“你好好看着这个女人,看着她的脸。”

间桐雁夜慢慢移动视线,定格在葵惨白的脸上。

“你看着她,告诉我。

“你杀掉远坂时臣,到底是你必须做的,还是你的私心?”

总是微笑着的女人,此时近乎惊恐地逃避他的注视,祈求着,把自己深深藏进女儿平稳的睡容中,母亲的泪水滴在了正酣睡的凛的衣服上。

……?

——?!

间桐雁夜犹如被狠狠施加了一记重锤,猛然后退。

“为——为什么?”

他呆呆地伫立在当场,感觉自己内心突然出现了一个空洞。

直到这个时候雁夜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说到底,自己是为了什么参战呢?

究竟是为了杀死时臣?还是为了心爱的人?

葵跪在地上,抱着凛。雁夜已经无路可退,只有默默地看着葵。

为什么自己为之努力的女人,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为什么她一个劲地凝视着凛,脸上全是泪水?

明明记得自己曾经发过誓为了不让心爱的女人哭泣,自己就是连命都舍弃也在所不惜,所以才一直战斗到现在的。

既然是这样,那自己眼前哭泣的这个女人又是谁呢?

“看到了吗?”

从者冷酷地点出雁夜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你想保护的人,现在正因为你而哭泣。”

“是,是因为我……?”

“你追求的最终结局,难道只是与远坂时臣的对决吗?先不说你有多少胜算,假设你最后战胜了时臣并得到了圣杯——

“原本只是为了帮助葵夺回女儿,现在却夺走了葵的丈夫,还有樱和凛的父亲。

“那个时候你将要面对的又是什么?

李清河步步紧逼。

“这明显的矛盾,还不敢去察觉吗?”

“我,我不——”

我并不是想这么做——

雁夜怯懦地喃喃。

“我只是想,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来这里玩,凛和樱也会像原来那样,做回一对好姐妹……

“我只是想让,葵不要再哭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雁夜。”

葵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好友的喃喃自语,带着忍耐的泪水质问。

“樱……那个孩子,留在远坂家,只会因为自身的魔性招致不幸。远坂无法同时保护两个具有等同于奇迹的稀有资质的孩子。如果强留下,其中一个一定会因为自身的血招致不幸……所以。

“所以,在间桐家向我们索求一个继承人时,我们才会把樱送过去。

“因为你走了,间桐后继无人,而樱具有强大的天赋,为了延续,她在间桐家无论如何都可以得到庇护,成为继承人,然后摆脱不幸的命运。

“只有离开远坂家,那个孩子才能获得最大的自由,为此多大的不舍和痛苦都不得不承受——你身为魔术师,难道不清楚这一点吗?”

……为什么一定要被她这样责备?

雁夜拼命摇头。

“我——”

可是葵根本不给雁夜说话的机会,继续反问道。

“间桐家从我身边夺去小樱,难道还不满足吗?为什么你还要回来?你想要夺走樱的未来吗?甚至还想夺走我丈夫的生命?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憎恶我们?”

间桐雁夜。

如遭雷击。

一直以来,他做的事情,在葵的眼里竟然是这么不堪吗……

醍醐灌顶之时,他终于想通了那一直存在于他脑海中的若有若无的违和。

“时臣他……难道不知道脏砚那家伙,不知道他根本不需要继承人吗?”

间桐雁夜,颤抖地问。

“……你说什么?”

雁夜从葵错愕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神呐。

他一直以来毫不犹豫憎恨的,到底是什么啊?

“……脏砚其实从来都不需要继承人。”

雁夜吞咽了一下,干涩地说。

“他就是个吸血鬼,他根本不关心间桐一族的存亡,不管是两百年还是一千年,他只要自己还继续活着就得了。”

“……?”

葵错愕地张大嘴。

“他只是将小樱当作用来实验的「物」,只要有樱,即便这次的战斗失算了,下一个六十年肯定有胜算。按照樱的天赋,肯定会生一个优秀的魔术师。”

“——?!”

葵恐惧地抱紧凛。

“他所谓的继承人教育,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施虐和破坏的欲望,他把小樱扔进使魔虫子里——”

“够了,雁夜!”

被李清河的呵斥惊醒的雁夜猛地闭了嘴。

可是已经晚了。

“你说,樱,我的孩子,根本没有被珍惜……?”

葵的表情变得无比飘忽。

仿佛是不愿意接受现实,直接将可以思考的大脑扔进遥远的远方了一样。

“……无视女性心意活在爱里的废柴男人。”

李清河无可奈何又一次叹气。

自我意识过剩,导致没有发现“杀死自己喜欢的女性的丈夫”会给那个女性带来的后果,因此招致误解,仍然自以为是走向极端的男人。

但不可否认,那勇敢、叛逆以至于成为“在历代间桐一族中拥有首屈一指的反骨精神的男人”,愿意为了所爱的人付出“生命”这样重大的牺牲的家伙,不应该落得这种结局。

“闲话到此为止吧,雁夜,还有葵。”

她面对看过来的两张挂着如出一辙茫然的脸说。

“不要搞错了,小樱现在不在那老虫子手里,而是在我手上。”

“——还给我。”

方才完全崩溃掉的女性突然说。

雁夜回头看向葵。

他从来没见过葵这副表情。他喜欢的人温暖、优雅、善良,总是带着无比温柔的笑容,此刻雁夜却莫名被她的气势所压倒。

他终于意识到,葵,是远坂家的女主人,是时臣引以为傲的妻子,是凛和樱依赖的母亲,她很强大,根本不需要他自以为是的保护。

葵不看雁夜。抱着在魔术作用下熟睡的凛站起来,越过雁夜走向红衣从者,直接把他当成空气忽视。被她忽视的雁夜,简直就跟舞台上的灰尘、画上的划痕一样微不足道,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存在。

“远坂家可以接受任何条件,请把樱还给我。”

葵说。

-103:11:39-

黑夜,和庞大的灵力,再次同时降临在爱因兹贝伦的森林。

“来的真晚啊,Alter ego!——嗯?穿着铠甲拿着礼物,这副姿态可让人迷惑啊!”

李清河刚刚显现,就听到了Rider豪迈的招呼。

宴会的地点选在了城堡中庭的花坛边。李清河随意打量,Saber和Caster昨夜的战斗没有波及这里,工整漂亮的环境,用来待客也不显得寒酸。虽然略有凉意,但此时大概也没人关心室外的寒冷。

所以她提起手里被Rider误认为礼物的袋子,在白天去百货商城买的童装里翻找着,拉出一件最保暖的衣服,然后拍了拍身后的披风。

被拍下去的披风凸现出奇怪的轮廓,众人才发现,这位从者还带了一个小客人。

“出来,穿上它,樱。”

小小的轮廓似乎点了点头,然后掀开披风探出头来。小小的女孩接过李清河手上的衣服,毛绒绒的大衣盖下,只露出紫色的小脑袋。

坐在一侧的某个人猛地握拳。

“……哦?”

身穿甲胄的Archer用红玉般的双眸打量着女孩,尔后对自己的御主恶意地笑起来。

“虽然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不对,但这个女孩怎么看怎么像你啊——时臣?我说为什么今天你舍得从你那坚固的乌龟壳里出来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女孩吗?”

“……是,吾王。”

远坂时臣忍耐着说。

“这是臣下过继给同是御三家之一的间桐家的女儿,樱。”

自从将樱送到间桐家后,时臣就再也没了女儿的消息。

或许是不能探究,或许是不敢探究,说到底,将樱送到间桐家真的是对的吗?他不确定,这个男人竟然在这个问题上完全没有自信,做下选择后,这个问题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他。

他总是会想起对比凛来说有些柔弱安静的小女儿,然后在自己的想象中放纵自己去询问她:

‘樱,你在那个家里有被好好对待吗?’

但是在葵不管不顾撞进宅邸,拉着他的手哭泣地诉说后,他连在想象中都不敢问了。

蔓延的后悔疯狂地啃噬他的心。

“请问,您——”远坂时臣急切地问。

“这个话题过会再谈。”

李清河制止男人的询问,牵着间桐樱走到酒席旁,盘腿坐下。仿若无事拿起酒杯喝酒的举止,丝毫看不出她曾经让葵传话给时臣,以樱作为筹码,驱使他晚上前来赴宴。

“处理一些事耽误了。你们说到哪里了——啊,好喝。”

“我们说到王道了。”

Rider笑嘻嘻,“说起来可真是吓我一大跳,这家伙竟然是最古之王,吉尔伽美什。他的酒是不是很好喝?这肯定不是人类酿的酒,是神喝的吧!”

“没有见识的杂种。”

看着不惜赞美之词的Rider,Archer露出了悠然的微笑,闲适地晃动手里的酒杯。

“当然,无论是酒还是剑,我的宝物库里都只存最好的东西——这才是王的品味。”

“开什么玩笑,Archer。”

Saber皱眉。

“听你夸耀藏酒听得我都烦了,你不像个王,倒像个小丑。”

Archer嗤笑着看着充满火.药味的Saber。

“不像话,连酒都不懂的家伙才不配做王。”

“耽于享乐的昏君啊,”Saber坚决而严肃地否定了他的话,“我的王道,可不是这样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家伙能够理解的。”

“——话说起来,骑士王啊,你的王道是什么?”

Rider好奇地问。

“我的王者之道是我一生的骄傲。”

无论何时,Saber心中的愿望都不曾动摇过。

“并不是为了统帅少数强者。

“而是为了领导更多无力之人而存在的。

“只要为了国家和人民,我可以奉献我的一切。”

“——等等?我没听错吧?”

Rider抠了抠耳朵。

“Saber,你这句话的意思,你完全服从于国民?”

“正是。”

Saber毅然说完后,众人沉寂了许久。

沉默中最先感到疑惑的,却是Saber自身。

就算她的话充满了气势,但对方也不是轻易会低头的人。就算这话很出人意料,但也是非常容易明白的话语啊?

清楚明了,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这是她的王者之道。无论是赞美或是反驳,都应该有人立刻提出啊。可是——没有人说话。

“对你们这些暴君、昏君来说——很吃惊吗?很可笑吗?”

回答她的是Archer的一阵爆笑。

“喂喂,你听见了吗Rider!这个自称骑士王的小姑娘……居然说什么‘为国献身’!”

回答Archer的是Rider渐渐深沉的沉默。这对Saber来说,与被嘲笑是同样的侮辱。

“我不懂有什么好笑的。身为王自然应该挺身而出,为本国的繁荣而努力!”

“你错了。”

笑个不停的Archer身边,Rider也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注视着Saber,坚决而严肃地否定了她的话。

“不是王献身,而是国家和人民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王,这一点你别弄错了。”

“你说什么——”

Saber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她高声喊道。

“——那不就是暴君吗!Rider,Archer,你们这么当王才是天大的错误!”

“确实。但我们不光是暴君,还是英雄。”

Rider平静地回答道,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所以Saber,如果有王对自己治理国家的结果感到不满意,那只能说明他是个昏君,比暴君更差劲。”

“……如果不是在喝酒,如果不是在论辩我的王道——我一定会举起剑,杀了侮辱我为王之道的你们!”

Saber锁起双眉,用锋利的语气反驳道。

“国家和人民大于一切!我贯彻清廉正直,大公无私的道路,令骑士们愿意举起手中的剑奋勇杀敌,令民众们在对贫困的忍耐中看到希望。我给予正确的统治、正确的秩序,引领他们找到真正未来的方向——这就是我为王的信念!”

“那你就是‘正确’的奴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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