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生气枯萎般的白发,露出的皮肤血色全失,显露出幽灵一样的土灰色,满是瘢痕。那几乎透明的肌肤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膨胀蠕动,就好像全身爬满了青黑色的裂缝。
男人走近之后,李清河看到了一张非常骇人的脸:左半边脸丑陋不堪,就像假面一样僵硬不动,嵌着坏死的浑浊白眼球,完全就是一副死相。
但他的正常的右眼中却透着深深的寂寞和哀伤。
“你是——”李清河认出了他。
“Berserker的御主,间桐雁夜?”
她同时也认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不赞同地皱起眉。
“为了圣杯不要命了?竟然用生命力给从者供魔?如果你赢了,这个身体也就没办法品尝胜利了。”
“关你什么事?”
间桐雁夜嘶哑着声音说。
他曾经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又低又好听,温柔又浪漫。
李清河看着面前这个活尸一般的怪物,心血来潮多问了几句。
在今后的几个小时里,她不断愤怒地庆幸她那神明一面留下的犹如预知一般的直感。
“我觉得你也不是很想要圣杯的样子,你只是想要胜利,即使不再拥有未来也必须取得的胜利——为什么?和这个孩子有关吗?”
丝毫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的李清河此时还面带笑容。
“我还挺厉害的,你说给我听,说不定我会帮你哦?”
——面前的不是人类,是从者。
间桐雁夜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时就知道了。
那异常的魔力量,全部都是问号的属性,也证明了对方的实力非虚。
怎么办?
要不要说出来?
会付出什么代价?
说到底这是个陌生从者,凭什么他要信任她?
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的蠢货,如果他回答了,不也就变成蠢货了?
而且,既然是从者,就是未来的敌人。
这是不是侧面在收集他的情报,好对付他?
雁夜正要拒绝,却冷不丁瞥到凛的脸。
她还是那么活泼,在这种时候敢私自跑出来,还大胆地为了朋友,找上Caster的魔怪。
……本来,另一个孩子也该这么有精神。
那个曾经跟在姐姐凛后面,像小狗一样嬉戏的天真无邪的少女。
现在连喜怒哀乐都荡然无存,目光像人偶一样空虚昏暗的少女。
樱——
间桐雁夜沉默几许,慢慢出声。
“我并不是为了我自己。”
他是为了那,脆弱的樱花能够重新绽放——
此时,远处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黑色的旗帜卷起火焰,逃脱时间空间等无形监狱的重影放出黑炎,黄金之剑贯穿封锁,重盾划出流光狂风,魔术斑斓落下,魔力爆发搅碎空气。
“麻烦了……!”
爱丽丝菲尔站在由大量魔力卷起的风中,咬紧牙关。
“灵脉在对方的掌握之中,战斗拖得越久对我方就越不利!”
“爱丽,我还能继续。魔力的储备还十分充裕!”
Saber威风凛凛喊。
酣战之中,谁也顾及不到周围,只有被特地关照要留心四周突袭的玛修察觉到了那寒冷的杀意——
“啊?危险!”
她本能地跨出,举盾——
——哐!
是子弹毫不留情敲击盾面的声音。
“……哎?”
爱丽丝菲尔瞪大了眼睛,注视站在她身前,牢牢张开守护之盾的粉发少女。
“什么……?”
“果然有伏兵吗!不过刚才的攻击……”
埃尔梅罗二世警觉。
“是的,目标并不是前辈,而是Saber的御主。”
即使Saber理科回到爱丽丝菲尔身边警戒,玛修依旧护在白发女人身前,警惕着未知的敌人。
“不是爱因兹贝伦的手下?难道完全是其他势力!?”
这明显和他预料的不一样!
“通过地形操作魔术的隐身也不管用吗……真是难对付。”
暗处的刺杀者啧了一声,主动现出身形。
很熟悉的样子,毕竟前不久刚刚见过:黑色贴身战斗服,红色披风兜住脸部。
“那是……杀了Caster御主的从者!?”
玛修立刻认出来人。
“职介是Assassin吧。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吗?”
爱丽丝菲尔质问。
而Assassin却摇摇头。
“不,猎物只要一个就够了。目标只有你一人,身负圣杯之人。”
“……你说什么?”
“你并没有什么错。你的性命是达成让圣杯解体的最快手段所必要的牺牲,别怪我。”
“你是谁?”
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抓皱了前胸的衣服。在那里,明明没有可以跳动的器官,她却好似感受到了强有力的搏动,声大如雷鸣,急迫如擂鼓,连带着她的身体和灵魂,一并剧烈颤抖着。
——不能让他离开。
——为什么攻击她。
背叛理智的冲动和无法理解的悲伤捏紧她的发声器官。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
“为什么,我感觉我好像认识你?”
“爱丽?”
Saber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御主,可能御主本身并无察觉,但她的确露出了十分急切却茫然的痛苦表情。
“……谁知道呢。”
Assassin明显不欲多说,避开爱丽丝菲尔烫人的目光,沉默着举起手里的匕首——
“休想得手!”
Saber挥舞手中黄金之剑,挡住那凛冽一击!
“掩护爱因兹贝伦!”
埃尔梅罗二世当机立断,蓄势待发的主从们立刻冲了上去。
“别多管闲事!你们这些家伙根本不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吧!”
被接连阻拦的Assassin有些恼火。
“彼此彼此,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针对爱因兹贝伦的御主?”
埃尔梅罗二世逼问。
“……对你们说明毫无意义。”
“他又要跑了!”
紧盯对方的藤丸立香立刻提醒,二世连忙解放金锁阵——
——迟了一步。
藤丸立香的话音还没有结束,无名的Assassin已经化为灵子,消失在空气中。
“可恶!又让他跑了!”
埃尔梅罗二世气急败坏,红色风衣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他转身面对面露失落的白发女人。
“爱因兹贝伦,你认识他?”
“……不,我不认识他。”
爱丽丝菲尔抱紧手臂,语气落寞。
“爱丽,发生了什么?”
Saber关心道。
“……我不知道。明明只是初次见到这个人……”
任谁都无法忽略女人此时的迷茫。
“却仿佛有一种,他只为了杀我,我只为了被他杀死,才在此地相会……的宿命感。”
“怎么会!”
Saber断然否决,“爱丽,请相信我,我正是为保护你而站在这里的。我,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以骑士之名立誓,我绝对不会让你迎来这种荒诞的宿命。”
“谢谢你,阿尔。”
爱丽丝菲尔对自己的从者露出真诚的依赖笑容。
“但是……”
那不容忽视的,在深处翻搅的酸涩悸动。
“我们两人彼此有破坏与被破坏的命运,我有这种感觉。”
“……作为爱因兹贝伦秘技的结晶,人造人的直觉,还真不能当作是笑话一笑了之啊……”
埃尔梅罗二世长叹。
这场战争,已经完全脱离他的预料,扑朔迷离起来了。
“——你们在这里啊。”
……最扑朔迷离的那个祸害出现了。
埃尔梅罗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放下手后,对走来的红衣从者问。
“你来干什么?”
比问话迟一步的,他才看清从者的表情。
二世登时寒毛直竖,人类趋利避害的直觉在脑袋里狂轰滥炸。
这是怎样的表情啊。
超越了愤怒。
超越了仇恨。
完全的刻骨杀意。
在她的脸上怒涛汹涌。
那双眼睛完全化作惩罚之火,熊熊燃烧着。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彻底露出非人一面的从者冷酷地说。
“什么?”
埃尔梅罗二世警惕地问。
“你们中有会神代治愈魔术的家伙吧?帮个忙,你们负责救人。”
红衣从者下一秒,露出了无比血腥的笑容。
“我负责,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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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注释◇◆
【1】凛逃家:FZ。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鹤鹤鹤丸 10瓶、小楼昨夜又东风 10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