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令人不快……”髭切抹掉脸颊的血迹, 但又有新的血色从伤口渗出。

“只是差了一个神格……”

他的笑容染上几分阴翳。

具有神通、离成为神明近一步之遥的髭切尚且被死死压制，更何况其他付丧神。

“如果完全没有神力，就不会如此艰难了。”红雾中影影绰绰的高大付丧神代替了无法立刻支援的同僚，费力架住天闲的刀, 帮助髭切缓解压力，“就好像钢石更好的刀剑可以斩断混有杂质的同类, 却很难损伤岩石；拥有神格——哪怕是人工制造没有神职的弱小神明，都能够轻易压制强大的伪神。”

“各位。”一直观战的第四监察队副队长飞鸟开口, “不论你们从哪里得知的可能根本没有根据的情报, 想要从监察队方面入手都是极为不明智的。不止天闲队长，监察队的每一个人——都随时可以解放神能。负隅顽抗的结局已经注定，还请各位付丧神审时度势，放弃进攻, 接受调查, 或许还能为同僚和审神者留下一条生路。”

她看向方才出声的区域，“太郎太刀阁下, 对于你我差距, 您应该最为清楚不过, 即使这样还要带着同伴送死吗？”

“我早就说了，别让太郎太刀出来。”髭切躲闪之余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个身高根本不用猜，一看就是他, 用什么遮挡方式都行不通的。”

太郎太刀：“……髭切殿下, 慎言。”

“遮挡没有用处, ”飞鸟说：“我们对各位的特征了如指掌。”

“那你怎么还没猜出来我们属于哪位付丧神？”髭切反唇相讥。

飞鸟闭了嘴。

“带领同时包含髭切、明石国行的整队付丧神参加审神大会的审神者，虽然占比不多，但人数也有不少。即使再加上一个太郎太刀，工作量依旧很大吧？从里面手动检索可真是比较麻烦。你们为了找到我们的审神者，让这位解放神通的队长拖延时间，真是难为人。人类能在神格的影响下依旧保持人的逻辑判断能力，可是很不容易的。”金发付丧神浅浅笑着，可飞鸟就是能从中看到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狂热专注，“从里面找到合理的怀疑对象了吗？需不需要再给你一个名字？”

——没有。

一个符合的都没有。

飞鸟表情不变，“不需要，范围已经缩小很多了，十分感谢你们透露的信息。”

在她话音落下后，付丧神们非但没有像她料想的那样出现骚动，甚至还有嘲讽的轻笑从红雾中传出。

“不客气。”髭切脸上的莫名笑容扩大。

“不用查了。”解放神力的天闲停止攻击，金色的瞳仁在敌人身上来回扫视，“这队付丧神，大概不符合任何一位审神者的登记记录。可能之一，使用了某种术法蒙骗了记录设备；可能之二，通过内部人员违法开启了时空通道；可能之三，是多位审神者联合策划了这场袭击。无论是哪一种，都无法在这里展开调查。”

“不得不说，我开始欣赏您了。”髭切装模作样鼓掌，被退至他身侧的明石.国行用刀鞘不轻不重敲了一下。

“髭切殿下，如果您再说出任何让我不舒服的话，”紫发付丧神对转头看过来的同僚咧嘴一笑，“我就不得不考虑趁乱捅您一刀出气的可能性多大了。”

“……真凶。”髭切闷闷抱怨。

飞鸟观察着丝毫不着急，反而有心情内讧调侃的敌人，心中的不安愈来愈盛。

“飞鸟，看好了。”第四监察队队长语气冰凉，说出了她心中隐隐的怀疑：“不光是我们，他们也在拖延时间。”

之前还在留手的女性彻底放弃留存情报，不再犹豫，完全解放了神力。

“其他信息回去再查也没关系，就算麻烦一点，也好过面对时间过久带来的不确定性。”那双金色眼睛光芒更甚，“——先杀掉再说。”

下一秒，黑色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明石.国行身前！

来不及挡了——一旁笑容凝结的髭切才堪堪出刀——明石.国行不假思索后仰，尽量避过直奔心脏而来的知名一击——

“锵——”

金石相交声尖锐刺耳，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寸寸龟裂。

“终于赶上了。”

青涩的少年声带着微微的喘息，闯入封闭的空间。

髭切趁机迅速抓住明石.国行后退。失去目标的天闲直起身，转身顺着那道保护了明石.国行的灵力的击出方向看去。

“任务完成。”另一个声音接踵而至，明显比少年沉稳细心了不少，“辛苦各位拖延时间了。”

“终于来了啊。”髭切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往常轻慢的笑容。他归刀入鞘，甩了甩酸疼的手，“明石.国行差点就被击碎了。”

“抱歉，锁定方位花了不少时间。”声音的主人好脾气地道歉。

从涌动的灵力来看，对方人数几乎翻了两倍。

“又是一群缩头缩尾的家伙。”天闲面色不改，不带任何讽刺的情绪总结；“想要和同伴死在一起吗？”

“是这个家伙？”

“我认识你。”

“——天闲？”

在看到金色眼睛的女性时，数道声音同时响起。

“看来你们都认识我。”第四监察队队长，化作神明的女性微微眯起眼睛，“……有意思。”

“何止认识你啊……”一开始说话的少年再次开口，抢在所有其他声音之前说：“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认识你，但是我们之间可是老熟人了。莺丸，带着你们所有人给我腾个地儿，我还有笔烂帐得和这位大人好好算一算。”

“大人……我还准备隐藏身份呢。”被叫破名字的“好脾气”付丧神无奈叹了口气，驱散灵力，露出那张秀丽温和的面庞，“那这里就交给您了，正好我们也不擅长对付真正的神明。”

“什么真正的神明，只不过是个人造西北货。”少年哼笑，从莺丸的背后走出来。

那是唯一一个没有被红黑色灵力保护其中的家伙，只是身穿一身长袍，从头到脚都被严丝合缝拢住。天闲眼里异常光闪烁，十分肯定地说：“我对你的声音印象深刻，你是审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