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她了?”
苏星河悄无声息走到变天身旁, 注视着往付丧神方向走去的李清河。
会议已经结束。虽然其他人对于苏星河的隐瞒各持己见,但也没人无视她将真实情况透露给李清河。这让苏星河短暂地舒了口气。无论如何,就算被嘲讽自私下作也无所谓……
她不想再一次眼睁睁看着李清河为了若干模糊不清的面孔去死了。
曾经为她们交流造成阻碍的封闭性现在看来反倒是件好事,今天过去之后演练场将暂时关闭, 直到救世补全前李清河都不再有机会遇到其他人,也就不会有人打乱苏星河的计划, 背着她告诉李清河一些愚蠢的事情——
——除了变天。
变天君正在出神。
她望着李清河高挑劲瘦的笔直背影,恍惚间好像看进了一簇舞动的火焰。
这个人……真可怕啊。
变天君的眼底倒映着猎猎红色。
这个人在燃烧。
不管薪柴是否所剩无几, 不管灰烬已经落了满地, 即使已经烧光了,也不给自己保留一丝火光。仿佛生命只为了一件事——燃烧。
她甚至不在意是否会烫到别人,会不会有人被她烧灼退却。哪怕周围的人都被热浪逼退,她大概仍然会不管不顾, 疯狂燃烧。
变天久久凝视着李清河, 哪怕眼睛已经酸涩,也一眨不眨。
她突然意识到, 可能她这辈子都看不到这么耀眼的人了。
如果李清河真要这么做的话。
“你告诉她了?”这时, 她感知了火焰之外的其他东西。
李清河消失在拐角, 变天收回视线,眨了眨眼,仰头看柔软纤瘦的万花姑娘。
“变天君,”被李清河形容为柳枝儿一样的人轻声细语地问, 在变天看来这幅壳子确实比偏执的内里来得温和得多, “那件事情, 你告诉她了吗?”
变天摇摇头。
“没有。”
清瘦的紫衣姑娘垂下眼睫,俯视年幼矮小的九天,眼睛里掺杂细微的审视,似乎在评判面前的人是否在说谎。半晌过去才慢慢在脸上贴上笑容,弯了弯嘴角。
“倒是出乎意料……但是,非常感谢。”
变天没有说话。
她确实没有告诉李清河,是李清河诱导了她。
她只是随口漏出了一个词,剩下的,全由李清河自己穿针引线拼凑起来了。变天直觉,现在的李清河甚至比她们知道的更多。李清河甚至知道她所说的“身入魔障”并非指苏星河的执念本身,而是指苏星河已经在暗堕的边缘。而大概早已知晓苏星河岌岌可危的处境的女人并没有展现出正常的焦虑,似乎她早已算准正确的未来。
这使年轻的变天,神算者第一次生出些她短暂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好奇。
李清河此人,到底会选择哪种未来?
“大人?”
莺丸首先看到走廊拐角转身而来的那抹红。正在和他说话的大包平发现,前一秒还微笑着和他闲谈往事的茶发付丧神下一秒就已起身,快速的动作在封闭的屋内拂起微凉的风。他记忆里永远不急不慢,沉静低调,像温温一壶茶水的同乡朝着走廊方向唤道,他脸上的笑容明显毫不遮掩,内容轻且暖。
“您可算来了,审神大会都快开始了。”莺丸眨眨眼,促狭地说:“您若再不出来,我就不得不进去找您了——冒着被您妹妹讨厌的可怕风险。”
大包平侧头,看到走近的红衣审神者闻言勾起嘴角。
“怎么?还想我妹妹喜欢你吗?”红衣审神者装作观察的样子,虚虚上下打量莺丸,随后斩钉截铁地说:“你不行,我妹妹谁也配不上。”
“主公的妹妹适合最好的!”压切长谷部毫不犹豫,大包平注意到属于这位审神者的全部付丧神都跟随莺丸走出屋子,将审神者严严实实围在中间,“而不是莺丸殿下这种轻浮偷懒的家伙!”
“……叫着殿下说话可不客气呢。”莺丸被噎住了,“再说轻浮这种形容词不应该是形容我的吧?”他把旁边的同僚拉下水,“硬要在我们里找个人,明显是光忠殿下更适合吧?长相就像……现世杂志里叫什么来着?……”
“男公关。”鸣狐轻声说。
一群人猛然把头转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鸣狐,烛台切光忠更是神色震惊,“……鸣狐殿下?”
鸣狐歪歪头,露出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青江的杂志有写。”
“……本丸里的不祥之物,该彻底洗净了。”
“不,这不是问题……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太郎殿下你也懂这个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