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突降暴雨, 豆大的雨滴从房檐滚落，七、八岁大的女童愣愣地望着庭院里被洗刷一遍的芭蕉树。

“姑娘, 快进屋去吧。”大丫鬟瑞珠劝道。

从异世界胎穿到红楼世界的秦可儿蹙眉道：“太太生了吗？老爷没事吧？”

瑞珠喜忧参半道：“太太因为年纪大了, 生的有些艰难……陈太医早早去了正房给老爷诊脉，听说、听说这次老爷可能熬不过去了……”

这话说的奇怪, 还要从八年前开始说起——

当时有位大臣在金銮殿上突然发作，先是不受控制的大声呻吟，像是有猛兽咬住他的下身一样, 那销魂的姿势引得正在讨论是否给河套赈民赈灾的群臣纷纷侧目。

然后就是倒地口吐白沫, 浑身抽搐, 其他大臣都吓了一跳, 立马倒退一步，让出一片空地。老皇帝当即就叫太医过来。

可是太医怎么诊断都找不到病发的缘由，便用癫痫或中风来解释。

那个倒霉大臣被上位者认为晦气, 火速送回家，特赐其无限期休假, 等病什么时候好了就什么时候复职。

不过大家都知道一个萝卜一个坑, 那位大臣复职可能遥遥无期。

起初大家并没有当回事, 甚至还隐隐幸灾乐祸, 然后手快地去占领那位大臣空缺出来的资源。

但——越来越多男人无缘无故在大庭广众之下突发同样的病症, 连现在近六十岁的老皇帝也不例外, 大家（应该说是男人们）开始恐慌起来了。

老皇帝以为是什么传染性极强的疫病，集结了太医院的太医和全京城的大夫来出谋划策，看看这究竟是什么病。

可是研究了许久, 大家还会没摸到发病的规律。

不过有一个四处云游的道士说，只有保持童子的男子才能免受这病的侵扰。

这个说话大家是将信将疑的，在此病被发现之后的第三年，太医们终于确信只有身心纯净的男子才得天蒙蔽，大隆朝兴起一股出家为僧为道的风潮。

只是更多的男人们是不信这个邪，更别说那些有三妻四妾的权贵豪富了，他们嗤之以鼻。

直到有个拥有七房小妾，十五个孩子的商人犯病猝死，大家才真正重视这个病的危害性。

那时秦可儿才是个三四岁的小豆丁，就算这具身体有那样隐秘的身份，但终究受困于内宅，以上传闻还是这几年慢慢打听出来的。

现在轮到五十多岁的养父秦业了，养父的身体本就不好，秦家又没什么积蓄，没那个钱财去请太医和熬汤添药，又没有其他治疗方法，得了这病的男人只能熬，熬不过去就只能死。

秦可儿垂下了眼睑。

现在只能祈祷养秦父能熬过这关了。

“姑娘，进屋用些点心吧。”宝珠端着热茶和小酥饼过来。

秦可儿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腿，吩咐瑞珠：“冬清堂有什么事记得报上来。”

“是。”瑞珠福身应是。

翌日清晨，一喜一悲两个消息传到后院。

喜的是太太生下一个六斤八两的男婴，大夫检查过，孩子一切尚好。

悲的是秦父忍不住剧痛厥了过去，太医说已经回天乏术了。

秦可儿立马洗漱完，跑出小院，可是一下子被奶嬷嬷拦住。

“姑娘，急急忙忙作甚，秦大人和秦太太又不会真的，姑娘别让祖上蒙羞！”

“让开！”秦可儿最不喜欢这个嬷嬷仗着奶过她的身份说教，最不喜欢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那隐秘的身份。

奶嬷

嬷被厉声呵斥，愣了愣，还想仗着身份说什么，但见小主子阴沉下来的脸色，瞬间哑了声。

秦可儿给瑞珠和宝珠使了个眼神。

两个丫鬟上前推开这个奴大欺主的老婆子，护着秦可儿去了冬清堂。

冬清堂响起细弱的婴儿啼哭声。

秦可儿想去问问秦父的情况，守在外面的婆子怕会“疫病”会传染给小主子，又怕濒临死亡一脸死人相的秦父会吓到娇滴滴的大小姐。

便为难道：“姑娘，太医说现在是诊脉的最关键时候，不能打扰。”

里面传来秦父嘶哑的声音：“……可儿……走吧……”

秦可儿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在生母怀孕的时候就有了意识，碍于胎儿的虚弱，断断续续知道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还有亲生父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