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指望你能看懂。”他淡淡答道,虽然说着的话一点都不客气,神色也很冷淡,但是自然而然走过来帮她撑伞的动作倒是很温柔。
“你还真是别扭啊。”白鹭穗看着他的侧脸感慨道。
“少废话。”他仍然一脸冷酷,“你怎么选了诗歌课?”
“因为很感兴趣啊,谁知道后面鼬老师会调过来教我们啊。”白鹭穗耸肩,“佐助你啊——还觉得他是叛徒吗?我觉得诗歌挺好的啊。”
宇智波佐助狠狠瞪了她一眼,白鹭穗缩了缩肩膀,不敢吭声了,憋了半晌,她还是没忍住小胜嘟囔道:“鼬老师画画也的确有够烂的……干嘛非逼着他继承你们家的事业,你也可以扛起来的嘛。”
“……你怎么叫他老师了?”
“……嗯,很久没见了嘛。有点陌生。”
*
人到底是由记忆构成的,还是记忆由人创造呢?
大概是受到过往记忆的影响,白鹭穗看宇智波佐助亲切了几分。
由于展览馆离学校有些距离,两人决定打车前往。
因为身边坐着的人是“多年好友”,白鹭穗无所顾忌地有些哀怨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问道。
“没什么,”白鹭穗无精打采的趴在车窗旁,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和一排排的栏杆晃成了一片影子,“就是稍微有点头疼。”
“生病了?”他不由得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白鹭穗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她其实正在为自己的钱包发愁,前几天刚刚在文学部聚会完,刚才又出去奢侈了一把……算了,改天重操旧业,去看看有没有人招家教好了。
但是这种事情让她一个人默默发愁就行了,就没必要告诉佐助了。
“对了,”佐助忽然道,“今天晚上的宴会你也会来吗?”
“什么宴会?”白鹭穗莫名其妙。
“他们都说是普通的聚会,”佐助接着说,“不过应该是给家族里一个小叔叔变相的相亲。”
“听上去有点恐怖。”白鹭穗事不关己地评价道。
“反正你姐姐一定会让你去的吧?”他目不斜视地接着道,“谁都知道她最宠你了。”
白鹭穗沉默了片刻:“算了吧,佐助。我和姐姐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你最清楚了。”
“我倒是觉得她对你还不错。”
“可我们终究不是亲姐妹,”白鹭穗恹恹道,抗拒地看向了一旁,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我的眼神从来没有温度……我很怕她。”
*
白鹭穗和宇智波家族的相遇,还是多亏了母亲。
母亲曾经是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只是最后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计后果,盲目的选择了一个错误的人……
她和宇智波美琴曾经就读于同一所学校,住在相邻的两栋别墅里,相伴了彼此十余年。
在白鹭穗因为父母的原因一度在学校里备受欺凌的时候,是宇智波美琴对母亲说,如果不嫌弃家中两个顽劣稚子的话,可以让白鹭穗到宇智波家和鼬、佐助一起玩耍。
宇智波家继承着一门独特的技艺,专门制造精美得宛如艺术品的团扇,但是长子鼬却认为随着时代的推移,宇智波家可以不用固执、腐朽地坚守一门略显过时的手艺……与这个家族格格不入的他在高中时不顾父母的阻拦,执意选择报考诗歌专业,因此一直被家人所不理解。
他的选择也一直让宇智波佐助非常不解。
在父亲与哥哥爆发了第一次争吵的时候,他就曾经问在家中做客的白鹭穗道:“为什么爸爸和哥哥会吵起来?”
比他还要小上两岁的白鹭穗只能摇摇头,茫然地看着他。
这个问题,他在今后反复地问过自己、问过白鹭穗,都没有得到答案,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得到答案了。
宇智波一家都是别扭的家伙。
……顺带一提。
原本佐助对白鹭穗的称呼是略显亲近的“小穗”,但是在某一天白鹭穗突然扭过头问他“你不觉得穗很难听吗”之后……他就再也没叫过她小穗,一直喊的是“白鹭”。
但是,在白鹭穗心里,白鹭这个姓氏远远比“穗”要更难听。
她的姓氏是托父亲的福继承下来的,名字也是父亲漫不经心随口起的……她从诞生在世界的那一刻起,就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到今天为止,白鹭穗也依然很讨厌自己的名字。
她想要拥有一个让她能觉得自己被人所重视的称呼。
*
艺术展览上的人很多,展出的作品也非常多,白鹭穗一副都看不懂,只能单纯的凭视觉感官评判这些作品看上去漂不漂亮……至于那背后的深意——
体会不到。
宇智波佐助看得认真,而白鹭穗则在一旁偷偷地打了个哈欠,希望对方不要发现自己的心不在焉。
可是他明显还是发现了,他抬头看着墙上的画,眼神都没有转过来,就道:“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什么都看不懂。”
“反正我也不用继承你们家那曲高和寡的家传技艺嘛……”
“技艺是会过时的,”宇智波佐助道,“我们继承的只有家族的名号而已,为了让它光荣下去而不断努力。”
“听上去真有觉悟,”白鹭穗忍不住吐槽了两句,“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非要三天两头缠着哥哥去游乐园……”
“……白鹭。”佐助终于转过眼来看着她,那个冷淡的表情吓得白鹭穗一个激灵。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说。”她立马改口道,“我刚才说的是,佐助你从小就很努力,很天才,我记得以前我放学一到你们家,还能看见邮箱里塞着满满一大把写给你的情书……能够继承发扬宇智波的,只有像你这么天才的人了。”
佐助顿了半晌,才收回死亡视线缓缓道:
“你的嘴脸可真是虚伪。”
“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会这么虚伪的原因……”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