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脚步，轰焦冻也跟着停了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白鹭穗极力向他推荐的面食馆看起来并不大，并且安静地隐居在城市一角，几乎难以寻觅。

白鹭穗掀起帘布走了进去，正站在台前的妇女便认出了她，眉开眼笑地问道：“是小穗吗？”

“玉子阿姨。”白鹭穗向她鞠了个躬，“好久不见。”

“是啊，好几年了。”玉子阿姨看起来十分唏嘘，“但是你这孩子还是这么漂亮呢，不愧是惠子的女儿啊。”

白鹭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像是要逃避这个话题一样，没有接玉子阿姨的话，转而开始向她介绍轰焦冻：“这个是我的同学，我是来带他尝尝玉子阿姨的手艺的。”

“哦……”玉子阿姨意味深长地看着白鹭穗与轰焦冻，笑眯眯地道，“也过了这么久了，小穗也长大了呢……想吃什么呢？小穗还是要一份豚骨拉面吗？”

“嗯，一份豚骨拉面和一份荞麦面！”白鹭穗道。

玉子阿姨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转过身去准备面食了。

店里并没有客人，白鹭穗随意挑了一个座位坐下来，轰焦冻也跟着坐了下来。

“玉子阿姨的手艺真的很好的，”她低声道，“以前……我经常来这里吃。因为妈妈不会做饭。”

“我的妈妈曾经是家族里的大小姐，后来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家族跟着我的父亲私奔了……但是父亲其实并不看重她。”白鹭穗回忆着，“妈妈很痛苦。虽然父亲给了她钱、房子和仆人，可是她还是得了心病，从来不给我好脸色看……我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

——过于相似的经历，让轰焦冻不由得凝住了神，侧头认真地听她讲述着。

“是吗……”他叹息一般地喃喃道。

“嗯。”白鹭穗接着道，“很抱歉，在你生日的时候说这些。因为刚才看见了轰同学的姐姐和父亲，情不自禁地就想起这些事情来了……轰同学的姐姐看起来很温柔呢，我也很想有个这么温柔的姐姐，稍微有点羡慕呢。”

“姐姐的确很温柔。”轰焦冻简短地应了一声。

“所以啊，”白鹭穗的眉眼柔和下来，“轰同学刚才说我总是能开心起来……其实我有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也会有很多不开心的时候。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该开心的时候让自己开心就好了。轰同学看起来似乎一直在难过着什么……就连笑容看上去都有些压抑，平常做事也总是像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

“全部忘掉就好了。”她对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

——全部忘掉？

轰焦冻低下了眼，看着自己的左手。

——怎么可能忘得掉呢？

温柔的母亲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咒骂着自己和另外一个男人太过于相像——毫无保留地倾泄出她的恶意——怎么可能忘得掉呢？

人的心那么柔软，被切开一道伤口就再也不能愈合完好了。

“谢谢你……白鹭同学……”他道，“但是，我恐怕还是不能做到这一点。”

——他实在没办法忘记那些事情，发自内心地，愉快地笑起来了。

就在他晃神的时候，白鹭穗扯了扯他的衣角，轰焦冻回过头，看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冲自己做了一个鬼脸。

“……咦？”

静谧的时光仿佛定格在这一刻，窗外的阳光悠悠地照射进来，轰焦冻注视着正极力给他做着鬼脸的少女，突然就觉得有些好笑——

她是想逗自己笑吗？

他猜想着，终于在嘴边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白鹭穗停下了拙劣的取乐动作，也笑了起来，不太好意思地坐了回去，小声问道：

“我刚才看起来很傻吗？”

“有一点。”他诚实道，“……但是，谢谢你。”

“不客气，生日快乐，轰同学。”

“嗯……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