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向淮再没和林霁说过一句话。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林霁坐在他的房间门口,两人长久地沉默着。
那些道理向淮都懂,但他死都不能接受,这些天里他一遍遍地向林霁要保证,但到头来那些保证全他妈是虚的,没一个作数的。
林霁是骗子,是叛徒。
两天后宋伶然出了院,林霁也该搬出去了。
他的东西很少,最多的是书,没什么可收拾的。宋伶然在他房间里沉默地看着他收拾,脸色是这段日子一贯的苍白。
“你要回你姥爷那去吗?”宋伶然问。
林霁摇了摇头:“不了。”
他不想再依附于任何人,依附意味着无法自主,而只有自主才不会再被驱逐。
宋伶然抿了抿唇,问道:“回你原来的家?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谁照顾你……”
话没说完她就说不下去了,明明是她将林霁赶出去的,现在问这些只显得惺惺作态。
林霁却没表现出什么,礼貌地笑道:“可以的,我已经成年了,不用担心。”
宋伶然一愣,这才想起来林霁的十八岁生日已经过了,很早之前她还想着要好好地替林霁过他的十八岁生日,谁知道竟然都给忘了。
之后林霁再也不会有十八岁的生日了。
宋伶然纠着手指,垂下了头不想让林霁看到她发红的眼睛,低声道:“那以后你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嗯,”林霁说,“不会有事的。谢谢您这一年的照顾。”
宋伶然含糊地嗯了一声,她再也待不下去了,起身快步从林霁房间里离开。
向淮正在林霁门外靠墙站着,脸上一片面无表情的冰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宋伶然出来,两人对上视线,向淮没说什么,转身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晚上的时候,林霁去敲向淮房间的门,向淮坐在地板上,默不作声地听着敲门声。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停下,令人窒息的安静席卷而来,向淮用力地抓着胸前的那枚戒指,借此才能不失控地喊出来。
“淮宝,”很久之后,林霁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显得有些模糊,“你再生我的气都没关系,不想理我也没关系,但你别不喜欢我。”
戒指抵在皮肤上,带来冰凉的触感,向淮捂住眼睛,他恨恨地想,滚蛋吧,谁他妈要喜欢你,眼泪却不住地流下来。
别走,向淮想,别走。
他恼恨的根本不是林霁,而是他自己。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还要林霁为了他妥协。
林霁清晨五点钟就离开了,大半个城市还在沉睡之中,向淮坐在窗台上,看着林霁从视野中出现,然后走远。
林霁没立即离开这个城市,而是一个人跑到废城区坐了很久,阳光将地面照得一片白亮,灰尘漂浮在热腾腾的空气中,周围一片寂静,整个世界像是都空了,只剩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