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冬明迟钝的别过了眼,没看他,看着手臂往上的吊瓶。
“你是怎么喝酒喝到进医院的,我不想问你。”
“但是我跟你三次见面,都在医院里,这种重逢的桥段,我已经不想再发生了。”程夏无力的张开手掌,余冬明没在看他,即使他那么仔细地看着他的哥哥,余冬明依然没再看他一眼,余冬明的指甲缝里还有擦不掉的血迹,护士说‘伤者可能在胃疼的时候,下意识抓了硬物。’
程夏心脏发硬,他心里酸涩冰冷,只告诉余冬明:“当初你养了我十年,现在我养你,也是理应的。”
果然余冬明立刻看向他,眼里的神采已然逝去,他不再是十年前那个会对他露出温暖笑容的哥哥了,从他放弃自己的那一天起,过去的余冬明就不会再回来的。
“你不用急着拒绝,你躺着的这两天,你的朋友方旭已经见过我了。”
余冬明手臂发力,想坐起来,他的后背一动,扯动了吊瓶,他的呼吸开始不畅,苍白的脸上涨红,干燥的喉咙疼痛的无法发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他极力控制自己冷静,不想露出焦头烂额的一面……他身体里有一股巨大的本能抗拒着程夏。
他的不堪,不需要面前这个人知道。
“你不用再担心你的朋友,你已经帮到他了。”
程夏按住了余冬明,身上衣物清香的味道飘进了余冬明的鼻腔里,他冷静下来了,他用再也不再清明的眼神看程夏,他满腔的无力与羞怒在心里交加绷劲,可实际上他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
半小时后,程夏走了,一个小个子的男人走了进来,对着余冬明憨憨的笑笑。
“你好,我是王营,程夏的助理。”
余冬明闭了闭眼,没回应。
每天到了饭点,王营总是会带着清淡却不会重复的餐点过来,自从他醒过来的第一天见过程夏,后来程夏很少过来,反而是方旭跟黄飞燕分别来了几回,他知道他们有了程夏那笔钱,孩子恢复的很好,再过不久就可以出院了。
住院的时间过得很慢,这是余冬明二十七年里,住过最长时间的医院,有一回晚上,余冬明已经睡下,感觉有人在摸他耳朵,他吓得惊醒,入眼便是程夏,程夏居然躺在他的身旁,他们靠的那么近,那么让他不及所措。
暗的过分的病房里,让他有种错觉,他不曾缺少程夏那十年,程夏依然是他那个温柔的少年,是他心里不可割舍的脆弱。
“吵醒你了?”程夏不着痕迹收回手,闭上了眼,只道:“我好累。”
从王营那张唠叨嘴听过他所不知道的程夏,他知道程夏光鲜出彩的背后,有着经常黑白颠倒的忙碌,有着跟那张意气风发的俊脸不相符的隐忍和努力。他还知道了程夏在距离市医院两百公里外的地方拍戏。
余冬明有很多理由,让程夏离他远一点,他骨头里想抵抗的因子一直都在蠢蠢欲动,但是他的宝贝弟弟说他好累……
程夏默然睁开双眼,见余冬明安静的重新入睡,他的呼吸放轻,大脑紧绷的神经跟着放松,内心深处无声喊着那久违的称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