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营心惊胆战,每天回经纪公司看见秦蓓峰,都想告密——他怀疑程夏谈恋爱了,可怜他憋了好几天,为了程夏都忍住了。
再往后当王营发现程夏不再盯着手机发呆的时候,程夏手臂已经到了最后复检的时间。
但是因为程夏身份的原因,他们每次来医院的时间都尽量选在清晨或者深夜,这天当是凌晨一点,王营困得眼皮垂拉,靠在诊室门口的外墙,差点就能睡过去,就这么一个醒神,他看见隔着几米远的电梯里,门一开,突然有一个人从里头踉跄的跑出来。
那是个凌晨里只裹着一身黑夹克的男人,头发乱糟糟的,半弯着背,往对面的楼道要跑,背影十分狼狈,正当有两个在打盹的护士发出惊呼声,那男人啪的一声,整个人膝盖着地,继而侧着身子缩在地上。
王营迟疑了两下,也跟着跑过去了,两个护士比他反应更迅速,两人把地上的男人吃力的扶起来,王营忙蹲下帮着把人撑起来。
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酒臭味扑鼻而来,兜头盖脸的把王营的瞌睡尽数赶跑。
再一个侧眼,乱糟糟的头发底下的脸,王营感到了熟悉,但那不正常的红晕以及接近于发臭的酒精味让他非常抵抗,帮两个护士把人送到急诊,王营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王营本着不吐槽实在难受的意念,把烂醉和不要命、很臭等字眼在车里提及几遍后,他终于想起了那个男人是谁了。
“啊,我想起那个烂醉的人是谁了。”王营一手拍打在方向盘上,从后视镜看了眼闭着眼休息的程夏,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说话立刻结巴了:“惨了!我,我好像,妈的,那个人是程夏你认识的!”
程夏迟疑的睁开了眸子。
余冬明的确喝的发臭发烂了。他这个星期接了一个大单子,给一个俄罗斯打黑拳的家族卖洋酒。那一家族的男人一个赛一个白胖,一个赛一个能喝,十几个人围着坐在红房的包厢里,中俄翻译的眼镜仔在中间说两句,余冬明举起一个酒杯喝两口,十几瓶酒,每瓶试两口,余冬明来回喝了两趟,把自己喝废了。
也不知道人是怎么走散的,他挤在一群高大的白胖子里,眼镜仔在送他们坐车,余冬明就扒着路上一棵树,吐到人全走光了,他才去的医院。
他有点想说话,有点冷,刺眼的白亮在他眼球里不停晃悠,他一边心里明白他已经躺在了医院的床上,只要能来医院,他就死不透,一边又听见四周有混杂的声音,有机器的声音,有女人的声音,他听得耳膜疼。
意识变得很缓慢,他意识到自己大腿冻得僵硬,他只穿着一条牛仔裤,手臂上传来刺痛感,他听见机器滴答的声音,他开始迟钝地计算着这笔酒销的能有多少钱,想到那个数字,再往后,他听见了很熟悉的声音。
那个声音十分好听,他在叫他的名字,余冬明,他迟钝的脑神经里感到了严重的失重感,像是要坠入到哪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