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灌耳,莫凌渊将衣服拉链拉到最顶端,戴上帽子绑好了抽绳。许扬果然到得很快,毕恭毕敬地为他开车门,莫凌渊想搭话,却套不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许扬嘴严,到底是为人办事,莫凌渊不好难为他。但许扬二话没说就收了他的手机,他一条短信刚打了三个字,莫凌渊大绝不妙,为这事儿闹了一路。
闹也没用,许扬得了指令,油盐不进。
到了家里,莫山池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林秋雁散着头发,也没化妆,难得没叫他的小名。
莫凌渊心里犯怵,试探着问:“爸,妈,怎么了?”
话音未落,一只茶杯狠狠地摔在他脚边,有些烫的茶水溅到莫凌渊的脚脖子,他脚一缩,没敢再开口说话。
刚刚进门前,许扬叮嘱他说有事情实话实说,莫凌渊想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能犯什么大事。他最近连迟到的次数都很少,姜寒习惯早起,出门前必定把他吵醒。
莫凌泽看着自家不开窍的傻弟弟,有劲儿也使不上,只好给他使眼色让他先过来。
莫凌渊屁股还没挨沙发垫,莫山池的话劈头盖脸砸过来:“坐什么坐,站着!”
莫凌渊再怎么不会看脸色,也知道事情不妙,他小时候考试拿鸭蛋莫山池都没这么吼过,能让莫山池这么动气的事情只有一件,莫凌渊心中警铃大作,垂着头没敢说话。
前些天听闻陆家找上来联姻的消息,莫凌渊二话没说就拒绝了,家里也觉得这事儿不妥当,就没有再管。
莫凌渊敢确定陆梦伊不会在身后使绊子,可要是无意间说出来,也不是没可能。陆梦伊闹了好几个月,死活要嫁给姜寒,那疯劲儿和他有得一拼。
莫山池本来还要吼他,被林秋雁拉住了:“先让小渊自己说。”
莫凌渊就像等待发落的囚犯,定定地站在那儿,他什么也不肯说,等莫山池问话时,半个字都没吭声。
纸终归包不住火,这一天对莫凌渊来说,只是早晚问题。
当年他二哥十八岁就出柜,被打得满地找牙还非说自己有个摇滚梦,用比赛赢来的钱离家出走,好几月也没回家。
莫凌跃以血肉之躯为他杀出一条血路,这种艰难的心路历
程做家长的已经经历过一次,到了莫凌渊这儿倒是好接受很多。
只可惜,莫凌渊比他二哥还不像话,什么破梦想没有,倒是惦记上了自己兄弟。
莫山池气得要动家法,拿起鞭子就抽他,莫凌渊倒是不躲,把外套一脱,老老实实站着,任由鞭子往自己身上招呼,平时大呼小叫,现在疼得浑身发颤也强忍着。
从小到大,他被家里捧着哄着,从来没挨过一顿打。小时候哥哥护着他,但今天,他知道,这顿打是该挨的,他的确坏透了。
林秋雁一直在哭,却也没拦着,她哭得哽咽,始终没说一句话。莫山池正在气头上,任谁也不敢劝,林秋雁再心疼,火气也没消下去,莫凌泽有点儿后悔没提醒他多穿点儿。
单薄的衬衫下,一道道红痕遍布,莫凌渊手拽着裤腿边,咬着牙当个宁死不屈的小浑蛋。
莫山池打得没了力气,大手一挥让他上楼关禁闭。
三个儿子弯了俩,莫山池看着莫凌泽欲言又止。
莫凌泽一脸无辜:“别看我,我有对象。”
这一天的转变确实够大,中午一家人还坐在餐桌上开玩笑,莫凌渊毫不避讳地打哈哈,晚上就把这一切都坐实了。
惊天一道雷,莫山池知道的时候差点儿闪了舌头。他老人家叱咤商场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到头来却被自己的这几个儿子气得团团转。
莫凌渊是一步一瘸地走上楼的,伤口扯得生疼,衣服下的皮肤火辣辣地烧起来,他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林秋雁到底是心疼,等莫凌渊关了房间门,哭着怪丈夫下手太狠,也怪自己刚才没劝劝。
楼下的动静渐渐小了,莫凌泽翻出来消肿的药膏给莫凌渊送来。他锁了门,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傻弟弟,问:“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莫凌渊自觉理亏,反正现在家里都知道了,他也没什么好辩驳的,但还是央求道:“姜家经不起风浪了,项目别停。”
莫凌泽只觉得好笑:“我要是不答应呢?”
莫凌渊又恢复了那副撒泼打滚的样儿:“我打也挨了,你凭什么说停就停!”
其实就是逗他的,商业合作哪是一两句就说得清的,莫凌泽觉得好笑,故意戳了戳他带伤的胳膊,没用劲儿,像挠痒痒。莫凌渊当即号出了声,尖叫着往后躲。
“你小子,手段够下作的。”莫凌泽收回手,埋汰他,“糟蹋家里的钱追人家,是不是挺得意?”
莫凌渊这次倒没说什么,垂着脑袋看不出情绪,本就是他犯浑,他大哥没一个字说错。
“如果我给姜寒抛新的橄榄枝,他会答应分开吗?”
莫凌渊眼里没了神色,没做犹豫,只答:“他会。”
莫凌泽没再打击他,摸摸他脑袋上的呆毛,带上门准备出去了:“好好擦药,手机过两天再来找我拿。”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