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书鹤亲笔写的信李征也不避讳我，交于我看了，而信中除了继续旁敲侧击那枚玉佩的来源外，只说了一件事。

“百花宴？”我乍一听这三个字只觉得十分耳熟，隐隐约约的想起了点什么。

李征在旁道：“京中权贵的聚在一起，弄些附庸风雅的把戏而已。四品以上的高官都瞧不上眼，大多是些富商，和些不得志的五品小官。”

一口一个五品小官，比老子当年还狂。不过因他提了这么一句，我也想起来了。

当年我还不是太子——虽然我那个太子也就当了半年——的时候，也有人想要拉拢我，向我府上递了封撒着金粉的请柬。因着我对那张极尽奢靡之风的请柬印象深刻，故而那年的百花宴，也连带着深刻了起来。不知道是谁投我所好，将当时不是很得志的书鹤也请了过去。

百花宴自然是百花绽放，群芳争艳的地方。地点是某不知名富商的后院，假山拱桥长廊一应俱全，配以美酒笔墨，一群文人玩起了酒令。书鹤自然也在其中，纵然他才识过人，也挨不过一群人针对，几番下来被灌得面红耳赤。

我当时还不知道他酒量其实不错，眼见美人有难，极其英勇的上前解围。在替他罚过几圈酒后，众人也不敢为难我，暗自调低了难度。但我的的确确答不上来几句，几轮过后，众人便纷纷委婉的表示不玩了。

我红着脸，看向同样红着脸，眼睛里还泛着水光的书鹤。他拘身行礼，道了句多谢殿下。我心里一动，只怪当时气氛太好，险些是一时冲动，做出点有违君子的禽兽事儿。

幸好当时天色已晚，彼此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看不清了。不远处也搭好了台子，灯火大亮，一群细腰丰乳的美人半敞着衣怀，半遮半掩在台上搔首弄姿。台下一群儒生一边说着有辱斯文，一边却移不开眼，半推半就，最后各自怀里都至少坐了一个。

我和书鹤自然也没有逃过。腿上坐着的温香软玉带着极其刺鼻的香粉味儿，面容是端正且漂亮的，可惜先天条件就不对。我余光看着书鹤，他轻声细语的同那女子说些什么，那女子娇嗔着对他撒娇。他每笑一下，我心里便酸一下。

怀里的却是不乐意了：“大人怎么也不同奴家说话，净看着莲儿妹妹，难道是觉得静儿不够好么？”被叫到名字的，坐在书鹤怀里名为莲儿的粉衣女子抬眼看过来，连带着书鹤也向这边看了一眼。

我莫名心里一紧，不知为何有些被抓包的心虚。

他极为矜持的勾了勾唇，对我道：“既然殿下喜欢……”

“不必！”我急于打断他的话，又此地无银的解释了句，“君子不夺人所好。”

他便微微低着头，再没说话。我心里颇不是滋味，挥挥手让静儿去找别的人缠着，自己则孤身离了繁华热闹，对着湖中半弯薄月长吁短叹。那次百花宴究竟做了什么，我半点印象没有，只知道那之后再听说过静儿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她的死讯。

“……百花宴一年比一年庸俗，无趣得很，只是不知道李大人邀我去做什么。”

我回过神，见李征看着我。他挑眉问：“安兄对此可有兴趣么？”

说没有兴趣是假的，但事先口口声声说绝不再与他纠缠，这么一去便是食言了。

“若没有兴趣，我便推辞……”

我道：“自然是有的。”

食言又如何，我只答应稚延不告诉他我的消息，没说过不能亲自去见他啊！只是不能袒露身份，权当陌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