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凌唐在行车半小时后第一个念头。

看似潇洒不群，中文贼溜的金发男子，居然是个话唠外加哈哈怪。

“那张邀请函给了你很大困惑吧？真是对不起啊哈哈哈。我们族群的戒律之一就是对人类要先通知再行动。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是舒伦斯，属于血族，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吸血鬼啦。”

“对了，你现在应该还在惊讶吧？所谓吸血鬼真的存在之类的。哈哈哈，其实我们和其他异族一直在默默繁衍，而且并不像恐怖片里渲染的那么凶残，为了避世我族很少杀人啊哈哈哈。”

“你应该还是蛮疑惑的，为什么我们不在东欧老实呆着？主要原因是大家都挤在一块太无趣了，哈哈哈哈，从二.战后我族就慢慢分散到世界各地了。”

“啊还有，你千万不要害怕，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出来，我尽量都给你解答。毕竟是我擅自把你拉过来，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哈哈哈哈。”

“……”

“……”

“……”

“诶？你为什么不说话？不要拘谨——”

“我说——该问的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说个毛啊！”凌唐咆哮。

于是，在尴尬的而漫长的安静中，轿车终于缓缓停下，来到了郊外小有名气的别墅区。

看来别的不谈，吸血鬼有钱这一点，传说里没说错。凌唐解安全带时暗想。

舒伦斯首先下车，绅士地帮凌唐打开车门。凌唐此时的感受就像陆仁嘉常看的玛丽苏漫画里初入贵族家的平民少女一样忐忑不安。然而此处的贵族并非人类，还自带尖牙，随时能给他个死亡之吻。

凌唐踏入别墅，所见之处柔软地毯，花纹壁纸，枝形吊灯，缎面扶手椅，似乎房间里的一切都固执地活在西方某处的上上个世纪。

大概是刚被凌唐吼过，舒伦斯安静了许多，径直领着他穿过曲折的回廊——似乎这里并没有仆人。

他们接近走廊最末的房间时，一阵低吼从紧闭的木门中溢出。那吼声像是在强忍极大的痛苦，使得凌唐不安到肚子开始翻搅。

舒伦斯取出钥匙，刚打开门，一道金色的身影就扑倒了凌唐。

凌唐从未与一个人，不，一个吸血鬼面对面贴得如此之近，即使他自己那不负责任的父母也不曾这样对他——他苦中作乐，发现自己还有闲心想不知道在哪儿逍遥的父母。

极近的距离使得这扑倒他的吸血鬼五官无限放大，血红的双眼和凸起的尖牙都没有损害他的俊美，和舒伦斯一样石刻般的俊美。吸血鬼压紧凌唐的四肢，凌唐能几乎能听到他牙关紧咬的咯吱声——和凌唐自己的恐惧同一频率。

“舒、伦、斯……”凌唐颤抖着求救。

“舒格！放开他！还有没有点身为我族的矜持！”舒伦斯呵斥道。

慢慢地，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名叫舒格的吸血鬼才起身退回到舒伦斯身边。危险暂时解除，凌唐狂跳的心脏差点就此罢工。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弟弟，舒格。”舒伦斯揉乱舒格的金发，表情像在抚摸一只无害的小猫咪，“哈哈哈哈真抱歉，舒格一个月没碰鲜血了，有点激动。”

“语气里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吧！……等等，你不会想让我当这个人的血仆吧？！”

“真聪明。”舒伦斯笑容不改。

这地方没法呆了！

凌唐转头就跑，但舒伦斯比他更快，双手牢牢钳住他，声音放沉：“一个月不吸血是我族最大的极限了，今天血仆的契约必须签订。”

“开什么玩笑……”凌唐目睹双眼因饥.渴而空洞的舒格迈着不稳的步伐靠近他，时间突然因恐惧变得粘稠滞缓。

三。

二。

一。

尖牙刺破他的皮肤，鲜血汩汩而出，眩晕的同时，有种诡异的快感占领了凌唐的大脑。他只隐约听到舒伦斯念动陌生的咒文，渐渐的，仿佛身体里每一滴血液都和眼前的舒格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结，这感觉相当诡异，仿佛他的身体所有权被不受控制地拱手让给了陌生的吸血鬼。

契约达成，舒伦斯松开手，凌唐跌坐在地。

过了片刻，舒格眼中的血红褪去，双眼恢复了清澈的碧色。

他恢复正常的第一句话，就是恨恨的抱怨：“难喝死了！”

“低血糖人类的血液就是这个味道。”舒伦斯悠悠地回答。

他转向惊魂未定的凌唐微笑着补充，“刚才忘了解释，我弟弟有龋齿，所以必须选择低血糖的人类作为血仆。”

这个设定也太随意了吧！

凌唐有了一头撞在柱子上的欲望——不就是低血糖吗，他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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