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倪彦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地，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抱臂看着我。我皱眉几步离开，不愿在怀雁院内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倪彦也没有挑事，擦肩而过的时候抬腿跟上我的步伐。

拐到一座假山后面，我一把把他拉了过去，指尖感受到他衣料传来的温度，内心稍微安定一点。我狠狠地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哈哈大笑，而且毫不顾忌，放声长笑。我一把捂住他的嘴：“闭嘴，小声点，你想被群殴吗？”

他弯了弯眼睛：“你知道只有你能看见我不是吗？”

“不可能，你上次……”

“那是因为我选择让你看到我。”他挑眉，一脸得意。

“什么意思？”这人怎么开口都是些故弄玄虚的东西。

“我想让你看到我，你就看得到我。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你就发现不了我。但是我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些东西。”

炎炎夏日，听君一席话，胜扇十里风啊。我后背凉飕飕的，心也拔凉拔凉的，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他捕捉到了这微小的细节，大度地拍拍我的肩：“别紧张，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你到底……想怎样？”我不耐烦道。

“我想怎样？我不是说过吗？”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扭曲，颇有些要杀人的意味，“凡间区区几十年光阴，我想陪在你身边。”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凡间？什么是区区几十年？这人，不，这东西，难道是茶楼说书人里所言的夜晚不可言的污秽之物。

他怎么还能在大白天自如行走啊？那些江湖术士的符咒，怎么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内心把他们骂了几千万遍，面子上还是波澜不惊地说道：“那可就谢谢你的抬举了。不知道我江某究竟何德何能，让你如此牵肠挂肚。比我高明比我有才的人，应该比比皆是啊。”

他忽然笑得温柔，仿佛方才那狠绝的表情不是他这般：“多亏那个玉佩，还能让我牵住你。”

玉佩？我的生母临终时挂在我脖子上的那块已经磨得暗泽的玩意儿？这又是怎么回事？是他的东西吗？

老天没有给我问的机会，下人一声呼喊：“少爷，少爷，有位姓林的公子找您，给你带了……带了……”

我看了倪彦一眼，转出去大声道：“带了什么？再说，我不认识什么姓林的，让他走吧。”

“他带了……带了……您亲生母亲的遗物。”

我瞪大眼睛，顿觉五雷轰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