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钟忱溪绝望地想,自己先前真的不该为贪图一时欢愉而放任自我沉溺于周台逸的糖衣炮弹之下,独自一人过了十年又被重新温情以待,就像是饥渴的游鱼得到活水后自在地摆尾,又像是某种藤类植物死死攀附着旁边的支柱不撒手,这样再重新看过去时,她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般仿佛一辈子都没得到过些许光芒。
其实明明是得到过的,只不过六年温存的根基都被她自己作没了。
钟忱溪心惊胆战一通心想接下来要该怎样应对,但周台逸却只是盯她看了半天便垂下眼,单薄的眼皮闭上又睁开,让钟忱溪觉得她整个人都气场都在一瞬间改变了。
“算了。”她好像是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态度忽然软下来,“你们想好要怎么解释了吗?”
周台逸忽然收掉她的棱角与咄咄逼人,先前明明察觉到什么却都被她咽了回去,像是刺猬收起浑身的刺只露出柔软的肚皮出来给她们看。
钟忱溪松了口气,差一点就要被捅破的窗户纸又被周台逸糊了几下勉强避风,在主舞台上的几个眼神交换后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周台逸隐晦地给张雅徵递眼色让她去拖延时间,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最多五分钟。
张雅徵
翻个白眼,有意无意地把话筒抬高了点,她的吐槽被收了音:“你这是尿急吧。”
她离乐队比较近,清晰地听见舞台后边传来的笑声,心中松了口气想这劳什子的破状况终于掩护过去了。
周台逸小跑去舞台侧边,一众人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甚至下一个后场彩排的艺人助理还问是不是彩排结束了。周台逸小声问助理要过手机和耳机,又像一阵风一样小跑回去。
钟忱溪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过,眼睁睁看着张雅徵和周台逸的一系列动作,肖梦舒也自顾自去配合张雅徵了。愧疚感几乎要将她淹没,现在也顾不得穿不穿帮的问题,她在脑海里使劲回忆这首歌,但即便是看着歌词也一无所获。
周台逸插好耳机递给钟忱溪,等她戴好后点开已经准备好的歌曲,“只听一遍可以吧。”
按照一般人的思路,赶时间的话会直接选择自己负责的那部分,而跳过其她人的部分,但周台逸没有,歌曲从前奏开始播,四分钟刚出头,周台逸一秒钟都没跳。
钟忱溪原本是想要直接跳到自己的部分听一听就好,但看着对方握在手中的手机,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作罢。既然周台逸这样选择了,那便是有原因的吧,于是她聚精会神地听完了一曲,虽然听过后也没回想起这首歌,但新的记忆被她留了下来,早期芭乐情歌的旋律对她来说算得上简单,就算没想起来也重新记了个七七八八。
周台逸没给她再听第二次的机会,等最后一个字落下后,连伴奏都还没结束,她就摘下钟忱溪戴了单边的耳机,自顾自收起来。
她盯着钟忱溪的眼问:“会了?”
钟忱溪点头。周台逸对其余两个人打个手势叫她们回来,对乐队老师和现场示意可以随时开始。趁着在准备时间,“嚣张”两个人也还没有走到她们身边,周台逸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勉强听见的音量问:“有注意和音吗?”
钟忱溪顿了一下,刚开始并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在团体歌中,必要的和音就跟她所负责的主音一样重要,这一点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她在犹豫周台逸更深的意思。
周台逸并没有给钟忱溪回答的时间,她像是赶时间又像是早已知道钟忱溪已经注意了一样,说完后就继续下一句:“在a2切b段的时候,我唱完a2会插即兴阿卡贝拉进来,你主音直接跟我。到副歌部分,我接和音,你代替我唱主音,还有第二段主歌的a2切b段也是一样。等等唱的时候别唱错。”
她一口气说完,见钟忱溪还愣着,便有点急地追问:“你明白没?”
这首歌的分段是两段主歌a1、a2与一句发展段b之后直接接副歌,接下来又是主歌、发展段与副歌延长直到结束。周台逸负责的是第一段主歌a2段,钟忱溪接发展段与较难的副歌和音、主音的转换。
现在周台逸把它们掉了个个儿,相当于她揽过了最难部分——虽然这种转换对于周台逸来说并不能算得上是种挑战——但钟忱溪还是有一种被照顾了的莫名感觉。
也难怪在钟忱溪忙于听歌时,周台逸拿了另一只耳机一起听,原来是那个时候就在想要怎样帮她保全面子、完善所谓“我们团员有新想法”的谎言么。
以前就算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周台逸大了一岁也确实更成熟一点。但现在明明就比对方长了十岁,钟忱溪自诩自己在这十年里经历过的场面要比二十四岁的周台逸走过的路还要多,可依旧在不经意间就被对方护在身后,事事都替自己考虑好,随便一句“忘词”就能糊弄过去的事却费了劲要转出个更完美的弯来只为了在台面上过得去。
好像多出的十年只是钟忱溪的错觉,就像是虚度光阴一般虚长十岁,实际
上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条条框框理了清楚之后也就更明白当下的情形——对于周台逸而言只是长此以往累积后下意识地对她照顾,而三十三快要三十四的钟忱溪的脑子却不那么灵光——她在下意识地依靠对方。
钟忱溪深吸一口气,看着周台逸坚定地点头:“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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