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背叛公主……”夕朝低声自语。她从未将天阙卫、宁英的事情、情报透露给武平侯，唯独两次，一次武平侯要刺杀宁英却被简容发觉，一次宁英要杀武平侯故意让她发觉。

夕朝只是不想看到自己最亲人的互相残杀而已。

宁英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地的夕朝，平静说道：“机会给过了，你自己不要。与武平侯联络的方法，你大约也不会说，我留不得你，杨暄总说缺个试药的，你就去吧。若能活，便是你的造化。”

杨暄炼毒制毒举世无双，给她试药何止万般折磨，比天阙卫的酷刑尤胜，何况宁英不许杨暄在京中随意拿人命试药，将夕朝给杨暄，杨暄必不会让夕朝轻易死去，那万般痛苦也许是要天长日久下去，比做牲口都不如，千刀万剐还更痛快些。

夕朝听言，无动于衷，倒是夕华大惊，爬到宁英脚边求道：“求公主慈悲，绕过夕朝，赐她速死吧！求求公主！”

宁英转头看向夕华，低下/身，道：“你呢？你明知夕朝有异，居然隐瞒不报，又该如何？”

“公主，夕华知错，不敢奢求公主饶命，只求公主大恩，赐我与夕朝速死。”夕华连连给宁英磕头。

“你倒是姐妹情深了，可将我这个主子放在心里过？”宁英苦笑，“既然如此，不如你替了夕朝吧。”

夕华浑身一颤，不敢再言语。

宁英笑了一声，看了卓敏一眼，打开了房门就离开了。

卓敏愣了愣，回过神来即刻跟了上去。

沐攸凝看着夕华和夕朝二人，将她们又绑了起来，不由说道：“你们这都是为什么？当年公主来天阙卫选人，将你们直接带回了宫去，可知道多少人嫉妒？我们留在那里的人，日夜期盼的不就是能走出去，看一眼太阳？天阙卫第一课是挨打，第二课是忠诚，可是时日久远便都忘记了？这些年你们二人跟在公主身边，锦衣玉食是养得太好，竟还能生出小姐毛病来了。”

夕朝抬眼看着沐攸凝，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天阙卫长年受训，入十二卫者多是寡言的，简容如是，卓敏如是，沐攸凝亦如是，她似乎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 可她看着夕华又忍不住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摇头。

***

回到公主府，宁英坐在廊下吹着夜风，心中哀默。

沐攸凝乘着夜色潜了回来，默默立在宁英身后。

“交给杨暄了？”

“是。”沐攸凝只答了一个字，心里却也有为二人求情的心，赐死、大刑都不算什么，但杨暄，她认识也不是一两日了，到了她手里绝不会有好死，也不能有好活，实在可怕的很。

杨暄这人倒没什么，并不坏，也不残忍，只是试药这事情在她眼里，拿人试跟拿牲口试没差别，就连她自己都一视同仁，只不过杨暄能忍的下的苦痛绝不是常人能忍，就算是天阙卫也扛不住。

“你莫要给她们求情，否则就跟卓敏一起去跪冰刀。”

沐攸凝张了张口，还是闭嘴吧。

宁英看着漆黑的天际，无月无星的漆黑一片，如同一块黑布蒙在宁英眼前，叫她看不见、看不清。

“夕朝的这个爹或许是假的，但沐骁棠这个哥哥却是真的，况且他一心想你回去，你为何不走？天阙卫哪里好？青龙卫哪里好？这样的地方，你不该躲得越远越好？”

沐攸凝长长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小姐，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我想不到如果离开天阙卫，离开你，我会是什么样子。天阙卫不好、青龙卫不好，想逃跑想躲避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但西南好不好，鹿延好不好，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从来没有活在沐骁棠的世界里，现在有何苦给他，给我自己找麻烦呢？”

宁英忽然一笑：“我是不是让你的日子太好过了？”

沐攸凝也笑：“小姐这才发觉吗？我接下青龙一卫之后，沐骁棠来之前，小姐只让我出过一次任务。这两年，我的功夫都退步了，如今恐怕连简容都打不过。”

宁英听了这话不由笑起来。

“啊，也不一定，简容的任务也不多，反倒是跟朱雀卫混得时间久，时常做鸽子，轻功应该有长进。”

宁英没有回头看沐攸凝，难得她多说两句话，比卓敏这个闷葫芦会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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