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英靠在萧霆瑜胸膛,还是望着华云镇的方向,她要去看看。
“走吧。”
萧霆瑜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握住宁英,跟着宁英的脚步,让她去看看她心里不想看到的人事物。
华云镇经过一场浩劫,早没了当初的热闹景象,街道还是当初的街道,商铺还是当初的商铺,只是行人匆匆、生意萧条。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冥纸、香烛,四处都有焚烧的痕迹,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悲凉凄苦的气味。
宁英看到眼前景象不由心里冷冷的,幸好如今这样并不是最坏的情况。镇上的居民都在忙碌着清扫、修葺,仍有生气。
宁英无声一叹,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无泪的悲伤。
萧霆瑜道:“走,带你看看。”
宁英忽然从惊愕便做好奇,她方才为何没想过,萧霆瑜为何要带她来?
萧霆瑜牵着宁英一路走过华云镇的主街,路过之前吃油饼的小馆子,小馆子已经关张,门板破漏,门上都未落锁,显得十分残破。
宁英心沉了沉,她似乎现在还能回想起那一张油饼的味道,不是山珍海味,却胜过山珍海味。或许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吧……
萧霆瑜带着宁英穿过两条街,宁英听到了人声,聚集着的人声。
下一条街是什么景象?为何如此多人?
宁英忽然有些迫不及待,脚步快了起来。
“不着急不着急,还有呢。”
“走走,别偷懒,趁着今日天好,赶紧着的。”
“老板娘,来十张油饼,我给兄弟们带回去。”
宁英闻到了油饼的香气,不自觉地跑了起来。
卖油饼的小馆子没有开张,可卖油饼的老板娘在华云镇宗祠的大道上支了个摊,全部的伙计和邻里家的大孩子们都来帮忙,做油饼、卖油饼,一文钱一张油饼,买一送一,这亏本的生意可好着呢。
“走,给你买油饼。”萧霆瑜笑着将愣在当场的宁英拉到油饼摊前,“老板娘,两张油饼。”
“哟,萧将军怎么来了,”老板娘见萧霆瑜很是熟悉,笑逐颜开,麻利地包了两张油饼递过来,“不用钱。”
萧霆瑜一笑:“那可不成。”还是往老板娘的钱篓里搁了一锭银子。
“哎哎,萧将军,这可多了,可太多了。”
萧霆瑜却已拉着宁英要走了,回头笑说:“不多不多,我手底下那些粗鲁汉子定没少给老板娘添麻烦,赊了不少帐吧。”
“将军,咱们兄弟吃饭向来不赊账!”
宁英认得这个少年郎,叫林二,当初在华云寺还救了她的命。
林二搁下挑着的瓦片,跑了过来,看清楚萧霆瑜身边的女子竟是宁英,一时有些无措,是该跪该拜吗?
“行了行了,去干你的活儿,少偷懒。”萧霆瑜给林二使了个眼色,将人赶走。
宁英愣了许久,再也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疫病过后,华云镇需要人手重建,我便让人过来帮忙了。”
萧霆瑜说的简单,重建一个镇子谈何容易,人力物力财力,缺哪一样都不可以。
“他们在建什么?”宁英看着眼前人们忙碌,院墙起了一半,屋檐房顶都不齐全。
“这本是华云镇宗祠,疫病时用以收容病者,后来被烧了,如今要重建,经过华云镇宗族乡绅合议,决定在这里建一座义学,让那些父母病故的孩子们有个容身之处。”
宁英看着眼前的一砖一瓦一点点垒砌,听萧霆瑜说话,不知不觉得时候眼前一模糊,眼泪忽然滚落。
她此刻心里震惊、感慨、悲伤、欣喜种种皆有,分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令她潸然泪下,她只是控制不住心头一酸,便已是泪流满面。
这是宁英第二次在萧霆瑜面前落泪,不知为何,萧霆瑜好像只是在她心门上轻轻敲了敲,她心里的墙就轰然崩塌。
萧霆瑜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他不是为了令她伤心才带她来的,此刻居然有些后悔了。
“这,是你的主意吧?”宁英看着萧霆瑜,他是来邀功的。
萧霆瑜一笑没有回答。
宁英哭着哭着便也笑了,一下子扑进萧霆瑜怀里。她顾不得是不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她根本什么都没想,就往萧霆瑜怀里扑了。
萧霆瑜抱了抱宁英,继续说道:“建造义学的第一笔钱正是公主当初用以赈灾的余钱,加上陛下的赏赐也就够了。这里的人都是镇上的居民、流民,从河南来的灾民,还有我的人,七手八脚的,没几日就已完成了小半,我看再有一两个月定能完工了。”
宁英缩在萧霆瑜怀里,止不住的流眼泪,哽咽着闷闷反反复复地说着:“谢谢。”
“万事有我。”萧霆瑜轻轻抚着宁英的背,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况且,是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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