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徐公公，陛下急召所为何事？”

徐显含笑看着萧霆瑜，围猎数日，一场战谋比试，比了一场平手，可这一场比试从一开始都尽在萧霆瑜的掌握，虽是平局却已见真章。

即便萧霆瑜声名远播，却不以为是真能“名副其实”，毕竟北境荒蛮之地，小民粗鄙，自然没什么眼界，哪里晓得什么兵家韬略。

但，自昨夜以来，陛下对萧霆瑜赞不绝口，萧家又是掌军之将，将来必然得陛下重用，恐怕不肖多年便会有武平侯的声势。

徐显应道：“军情急奏，北胡皇子赫德与雁门关外驻军，不日将入关上京呈递国书。”

“赫德……”

“萧将军，可熟识？”

“算不得，算不得。”

“萧将军请。”

帐内没有旁人，只有小皇帝和宁英二人。

“臣拜见陛下，公主。”

小皇帝见萧霆瑜来了，摆摆手免了那些虚礼：“免了免了。”

宁英轻轻点了点手边的折子，萧霆瑜会意，自取来看。

小皇帝省了所有的废话，直接问道：“赫德，是个什么样的人？”

“回陛下，赫德乃北胡二皇子，在北胡军中颇有威名，臣与赫德交手过两次，此人颇为狡诈，两军对阵从来速战速决，来的快，退也从不含糊，不贪军功，却也从无败绩。”

“与你交手，也无败绩？”

萧霆瑜摇头：“没有。”

“你可是我朝少年战神，从无败绩的不该是你吗？”

“陛下所有不知，第一次交手时，北胡围萧大将军于关外，臣领兵救援，赫德本无心恋战，援军一到，他便撤走了。第二次，便是去年秋，北胡大军兵临雁门关，赫德领了一支骑兵乘机劫掠边关十数小城县，来无影去无踪，臣领兵突袭北胡大营时，赫德的骑兵所在并不远，若他带兵回援，臣恐凶险，但他又不应战，反而带着大军撤退。”

“这，是什么意思？”

“以臣所知，赫德为二皇子，一直受北胡大皇子忽苏乌打压排挤，而北胡大帅都鄂乃是忽苏乌的亲信，臣斩下都鄂人头，相当于给了忽苏乌一记响亮的耳光，赫德大概开心的做梦都能笑醒。”

小皇帝哼笑一声，看来皇权斗争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你可知，这个赫德是主战，还是主和？”

萧霆瑜皱了皱眉，道：“北胡朝中虽有主和之人，但毕竟是少数。即便赫德有主和之心，恐怕也不敢在北胡大汗面前提吧。”

宁英开口，说道：“若是主战，他不必来。”

“皇姐的意思？”

“按萧将军所言，赫德是有大将之材，却接连规避与我大晋正面交锋、大肆杀戮，为的恐怕便是今次了。”宁英把玩着茶盏，言道，“听闻北胡大皇子忽苏乌像极了北胡汗王，乖戾的很，也极有野心，但这个二皇子赫德似乎没什么名声，应该是被大皇子忽苏乌一直打压着吧？”

萧霆瑜一点头：“确实如此。不过近几年，听说忽苏乌越发不得北胡汗王喜爱，倒是这二皇子赫德频频受到汗王夸赞，也渐渐分得了兵权。”

小皇帝好奇问道：“你可知为何？”

“据探子报，忽苏乌性格因与汗王极为相似，才得汗王喜爱，但同时也因此被汗王所忌惮。当年北胡汗王为夺权残杀手足同宗，可谓心狠手辣至极。近年北胡汗王日渐年迈，早间征战落下的旧疾复发，生怕这忽苏乌会趁他病重，独揽大权，倒时候他这个汗王恐怕要被取而代之。”

小皇帝一听此言，笑道：“是以北胡汗王分了权，扶持二皇子赫德，好与那忽苏乌唱对台。”

宁英一笑：“既然如此，只要两位北胡皇子之间不睦，即便赫德不是真心实意地求和，也必然与我们有利。”

“皇姐说的不错……”小皇帝虽是点头，神色却没有半分好转，看了一眼萧霆瑜，还是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若此番，赫德当真是有心和谈，那便是要来求亲的了。

和亲、和亲，求亲与求和本就是一回事情，古来如此。

话已至此，萧霆瑜心里怎么会想不明白此间关联，他的脸色不知何时已变得苍白，只蹙眉看向宁英。宁英低眉沉思，眼眸中黯然，似是心事重重。

小皇帝长叹一声，心道，潘太后和梁王恐怕是巴不得赶紧把宁英远嫁出去才好。

萧霆瑜默立一侧，虽然默默强忍，但脸上分明写着心烦意乱。

小皇帝看向宁英，见她不动声色，默默摇头，摆手让萧霆瑜先退了出去。

待萧霆瑜离开了大帐，小皇才又开口，说道：“倘若忽苏乌如传闻一般，有他爹的一半狠辣，恐怕不会让赫德活着入京，更不会让他活着回去。”

宁英为自己烫了壶茶，道：“陛下放心，我自会派人暗中保护赫德入京。关于此事，陛下最好再与太傅商议一番，但切莫声张。”

“我也是此意，已经吩咐过了，此间消息一律不准透露半分，可惜我身边耳目众多，太后和梁王不日便会得到消息。”

宁英为小皇帝添茶，含笑道：“那陛下不妨将此事直接立刻告知于梁王和太后，看看他们作何反应，是何态度，之后又何动作。不论他们是有意和，还是有意战，我们皆可随机应变。”

小皇帝点头，思虑再三，忍不住轻声问宁英：“若这赫德是来求亲的，皇姐作何打算？”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