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英好奇的打开铜轴,慢慢抽出卷在铜轴中的丝绢,丝绢上蝇头小楷写着一份曲谱。宁英将铜轴全部打开,微微皱眉,这是萧霆瑜的字迹,却又不似他的字迹。
“怎么,我的字迹都认不出来了?”萧霆瑜凑近宁英,低声说道,“你模仿我以前的笔迹,可当真分毫不差,我差点都认不出来。多谢。”
“谢什么?”
“谢什么?去年陛下出兵的秘旨难道不是你替我求来的吗?”
宁英一愣:“你知道?”
萧霆瑜摇头:“原本是不知道,只是疑心,圣旨到得比我预计快了好些天,有些惊讶。但那日崇音殿之约,看见你留下的曲谱,便有此一猜了。”
宁英微微点头,不由得揪着眉头,看着萧霆瑜,担忧地问道:“你的右手……真的那么严重吗?”严重到握笔都难控制了吗?
萧霆瑜一笑而过:“不碍事。”
宁英心一沉,低眼不再追问,那时苏磬和简容都特意跟她说起,显然不是一个“不碍事”的问题。
萧霆瑜点了点铜轴:“仔细看看。你一定会喜欢。”
确实,宁英喜欢,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曲子,旋律可以入神的好曲子。
宁英细看了,皱眉问道:“为何只有一半?”
萧霆瑜笑着,将宁英展开的丝绢收回去,将铜轴另一边打开,从相反方向抽出另外一张丝绢,递给宁英。
宁英一瞧,心里赞叹着铜轴的精巧,接到手里一看,又是一惊,这一半并不是曲谱,而是曲词,只有上阙。
“这是什么意思?”
萧霆瑜又笑,从怀里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铜轴:“另一半,在这里。”
宁英笑着伸手,萧霆瑜却不给,反而托着宁英的手,就好像宁英自己伸手牵他一样自然而然:“一人一卷,一人一半。”
人生如曲,合二为一才能完整。这他们定情之物。
宁英低眼看着相握的手,轻轻捏紧了萧霆瑜,从心里溢出一点点笑。
***
翌日,青红二旗各自为阵。薛慕晟和萧霆瑜分别从徐显徐公公奉上的两个棋盒,各自选一个,黑子为先手。
半柱香功夫,薛慕晟和萧霆瑜就各自挑选了二十人。
比武是一对一较量,胜者能参加明、后两日的围猎。既然是萧霆瑜和薛慕晟二人各自为政,便是二人各自领一队人比试,只不过,比武之后,胜者一共七十九人,并不平均,小皇帝也没说明日是要如何比试,席间众朝臣没少打听,可小皇帝就是笑而不语,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揭晓谜底了。
萧霆瑜和薛慕晟二人彼时都在围猎,萧霆瑜回来的早,心思却不在比武校场之上,说是由他们各自选人,却实在无甚依凭。
小皇帝看了看左下首原本该是宁英的位置,可她又没有出现。他原以为萧霆瑜参赛,宁英怎么都会来看的,怎料宁英似乎毫不关心一般,连露个脸都没有。是这场比试太没有悬念了吗?
小皇帝收回目光,昨日比试获胜的,还剩下三十九人,可按自己意愿选择主帅。
徐显话音未落,议论声已起。梁王说不妥,潘太后也觉得有些不合适,但又提不出个合适的法子。
小皇帝眼睁睁瞧着一炷香烧完,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说要稍做休息。正好给梁王、潘氏一个机会再谋划谋划。
七嘴八舌好一会儿,争论出来的公平之法便是抽签。小皇帝一笑,果然没什么新意,反正潘太后拿定了主意,也不用他这个皇帝允准。
青红二旗选定了人,萧霆瑜执青绫旗,旗下共二十九人,薛慕晟执红凤旗,旗下五十人。正如小皇帝所预料一般,人数上悬殊巨大。现在就看比什么了。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一笑:“那,就抽签决定吧。”一摆手,徐显便捧着三个卷轴,承到向皇帝面前。
“承给太后挑选吧。”
徐显应下,又承到太后面前。太后玉手一指,选了中间一卷。徐显展开,内里只有一个叁字。
一旁内侍官上前,奉上了带着叁字牌的另一卷锦卷,这才是比试的内容。
午时初刻,比试正式开始,一声锣响,萧霆瑜执青绫旗率先冲入密林围场。
宁英在帐中隐约听见锣声,握着锦卷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就在一盏茶前,内侍已将太后亲手选中的试题呈送到宁英面前,连带着还有萧霆瑜、薛慕晟各自为青红二旗挑选出来的人。
宁英看着羊皮地图,又出了神。
小皇帝选了攻守之战。人数少的一方,青绫旗为守。输赢也容易,一日一夜,至明日午时正为止,夺得对方旗帜者为胜。这一场,是小皇帝特意为萧霆瑜挑选的,正是给了他莫大的辅益。
猎场中有一座土寨,一处峡谷,都可供守军占据固守。两处皆有补给。红凤旗除了人多,并无任何优势,何况攻城最为艰难。
宁英不担心战谋比试,而是极大可能会出现刺客之外,还有萧霆瑜手里的二十九人,谁知道哪个是梁王的人?
不是自己带出来的兵,与乌合之众又能有多大区别?
虽然宁英将简容也派出去了,但还是惴惴不安,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为萧霆瑜做的。等待的滋味,总不好受。
另一头让宁英牵肠挂肚的萧霆瑜一副气定神闲。昨日在宁英帐中的羊皮地图比他手里粗绘的地图精细许多,他就算再不上心,看上两眼都能记得**不离十。想来,是宁英故意为之,知道明着帮他,他恐怕不会接受,便用了这个法子。
萧霆瑜想起宁英便不由得偷笑。
“将军,我们往哪边去?”
面前是个岔路口,分别通向土寨和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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