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皇帝心事已除去大半，又问，“可潘氏要杀人，我恐怕拦不住。”

宁英又笑：“陛下在朝上大可不必阻拦。”

“啊？可方才皇姐不是才说适可而止？”

宁英喝了口茶，顿了片刻，小皇帝已似领悟了些什么，道：“潘氏既想剪除梁王羽翼，又想维护潘氏子弟，不然难以两全，她在朝上若明旨斩杀涉案官员，必然震动朝野。倘若还想徇私包庇，更会惹来众怒。”

宁英笑着点头。

“然后，我只需再下一道恩赦的旨意，即可保全我想保全的人，又可笼络人心。哈哈哈，妙啊！”

宁英笑起来，小皇帝年纪虽小，却极为聪明，越发长进了。

小皇帝将名册一收，大笑起来：“叶承！孙瑞阳好！好啊！我定要重用二人！”

宁英忍住笑，轻轻摇头：“陛下不必着急，此二人都有治国之才，只是眼下朝局仍在潘氏和梁王掌控之中，还不到时候将二人放到这众矢之的。若是可以，且将孙瑞阳留在河南，河南之政实在需要能人治理，方可与民休养。”

“嗯嗯，太傅也是这个意思。”

“至于，叶善之，暂时还是让他留在大理寺吧。将来陛下清理朝堂时，还少不得令他查情断案。”

“是极是极。全听皇姐的。”

***

小皇帝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苏磬端着一碗药回来。

“事情都解决了？陛下这般高兴。”苏磬将药递到宁英面前，“喝药吧，喝完就早些睡。这个，宁神的。”

宁英闻到一股药味就浑身不舒服，哪里宁神了？可面对小神医苏磬，她没有其他选择，憋着一口气，强行将药灌了下去。

“乖。”

宁英瞥了苏磬一眼，警告她的胆大妄言。

苏磬毫不在意，笑道：“听说明日就开始围猎了？应该很好玩。早点睡，明天带我长长见识。”

宁英一笑，点了点头。

苏磬说她的药可以安神助眠，但宁英喝下之后并未觉得有什么，静静躺在床上，半分睡意也无，耳边听着雨势渐收，睁着眼一直清醒着。

一闭眼，她就能看见萧霆瑜注视着她的模样，无声的等待着一声回应。让宁英心口堵得慌。

微微月光从窗沿缝隙里钻进来，似乎带进来些凉凉的风雨。

宁英实在睡不着，索性起来点了灯，煮了茶，摆上了残局，寻点费神的事情打发时间，也好将萧霆瑜从她心上赶走。

“公主，夜深了。”卓敏这些年拌在宁英身边，从未见过她这样烦闷，吃不下、睡不好，还病了这么久。宁英越是什么都不说，只当没事发生，卓敏越清楚她都是假装，越是忍不住担心。

“卓敏，你去休息吧。”

“公主……”

宁英没有卓敏说话的机会，淡淡开口将人赶走：“去吧。”

卓敏不是苏磬，从来寡言，现在连卓敏都有话说，宁英哪里会不知道卓敏要说什么。但不论旁人说什么，都是无用。宁英心里比谁都明白，可明白又如何，她做不到，做不到接受萧霆瑜，亦做不到狠心拒绝。

指腹摩挲着微凉的温玉细细打磨出的棋子，宁英看着棋局，久久没有落子，不知不觉竟发起呆来。

刚下完雨，夜里静的连虫鸣都没有，宁英的一壶水煮开了，扑腾了好一会儿，差点浇熄了火炉子，宁英这才反应过来，将水壶拎开，不小心被扑出的滚水烫到了手。

一时的疼痛终于让宁英回了神。

她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幸好只是烫了一下，并不严重，否则明日可得被苏磬念到耳朵疼。

宁英长叹一声。

“咚咚。”窗棂被轻轻敲了敲。

宁英一惊，这么晚了，谁在她营帐外？莫不是遇上什么特别循规蹈矩的鬼怪了？

宁英犹豫了片刻，还是支开了窗。

萧霆瑜没在黑暗里，可宁英只一眼就认出是他。

“夜凉，想跟公主讨口热茶。”萧霆瑜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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