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岭瞧着自己儿子垂眼喝茶,这边冒出来个念头:“哎你小子,别动歪脑子。”
“爹,我是想恢复萧家昔日峥嵘,却不个急功近利的人吧。况且这茬与我萧家无关,就算被牵扯,也只是看看风向,倒不至于逼着萧家做什么。既无过,亦不会有功。我就算着急,也着急不来这一次。”
萧岭哼了一声:“你别给我耍嘴皮子,知子莫若父,你肚子里藏什么鬼点子了,说吧。”
萧霆瑜搁下茶盏:“我想见见宁英公主。”
一听这话,萧岭不禁手一抖,差点砸了手中茶盏,萧霆瑜先给扶住了。
萧岭将茶盏往萧霆瑜怀里一推,抬手就敲了萧霆瑜的脑门:“公主可是你想见便能见的了?这才回京几天,临风居会梁王,刚被参了一本,结党营私的帽子还没摘,你又说要见公主?!还说不是贪功冒进?”
“哎哟,爹呀。”萧霆瑜蹦开两步远,道,“当年萧家深受皇恩,我曾与宫中伴读,勉强和公主算是少时相识,不过是见一面,算不得什么大罪吧?再者,我也没说立刻马上要给公主府送拜帖啊,爹您急什么。”
“聊什么呢,这般热闹。”
“二叔来了。”萧霆瑜起身去迎。
萧岸,字子彰,乃是萧岭堂弟,却比萧岭小了十多岁,自幼丧母而由萧老夫人抚养,恰时萧岭领军在外,萧老夫人思念极甚,于是对萧岸更爱护有加。萧岭被外调守疆那年,萧岸方满二十,入朝不足一年,本以为定受牵连,却不了先帝像是忘了有这么个人似得,片字未提。往后十年,萧岸在礼部做个主事,闲散至极。
“才入春,天还凉,我还是命人端个火盆来,瞧着屋子里冷的。大哥需要休养……”萧岸一脚踏进门,唠唠叨叨地已将来意忘了干净。
“得得,”萧岭无奈摇头,“除了坐就是躺。”
萧岸和萧霆瑜都笑起来。
萧岸笑着,顺手闭了两扇大开的窗,这才道:“差点要忘了,宫里的医馆送了药来,我命人去熬了,另外御医传了话,说明日会来府中给大哥回诊。”
萧岭一边叹气,一边摆摆手:“老夫纵横沙场多少年,总以为是轰轰烈烈一生,谁曾想,竟被你们困在这一室之中,毁我一世英名。”
萧霆瑜给萧岭换了盏热茶,又给萧岸端了一盏,问道:“二叔,礼单如何了?”
“哐。”萧岭盖了茶碗,瞪着萧霆瑜,“还说不着急!”
“爹,您是不知道,最近萧府收的礼内苑就快堆不下了,奶**七还未过,这些东西可留不得。”
“上云,这话不错。这才没两日,朝中已有风言,那些东西,一件都留不得。”
上云,乃萧霆瑜表字。
萧岭哼了一声:“子彰,这些东西就不该收!”
萧岸一沉眉,肃然道:“大哥,此事,我倒觉得上云做的不错。虽是冒进一些,却不失为一个投石问路的法子,否则,萧家太过被动。”
“你们哪个晓得宁英公主的脾性了?投石问路?保不齐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霆瑜微微一笑:“看公主给陛下出的主意,定是极有心思的,既然有心,何妨我们出点力。”
萧岭刚想说什么,萧岸抢了先:“正是了。河南灾情严重,朝中重臣不思江山社稷,反而往我萧府送礼,这些东西,赈灾三年都足够了,萧家拜帖公主不会收,这些礼却会,那份礼单更是贵重。”
萧岭气得直哼哼:“你们俩!简直……简直……子彰啊,你素来沉稳,怎么纵容小子胡闹!”
“大哥,上云从小心思缜密过人,说起沉稳,上云当得,我不过就是胆小怕事,万事求个安稳罢了。”
萧岭还想训诫萧霆瑜两句,却让萧霆瑜抢了先:“二叔,府里这几日可算安妥?”
萧岸点头:“尚算安稳,最近府里进了些新人,总有些笨手笨脚,还需调教几日。另外,有那么几个伶俐的,心思却是活络。”
“这样好,还请二叔多照看着些,由着他们自作聪明,总好过我们懵懵无知被人利用。”
萧岸笑着点了点萧霆瑜,向萧岭说道:“大哥瞧瞧,上云都谋划安排妥当了,哪里是个冒失小子了。”
“咳咳,从小你就惯着他,养得这般狂狂妄。”
萧岸却不以为然,笑逐颜开。
“话说回来,我尚有一事想不明白。明面上的钦差只是走个过场,若所料不错,公主会暗地里派人介入彻查。那么把孙瑞阳安在潘国舅身边,是什么意思?我找个机会,会一会这位御史大人。”
不待萧岭和萧岸细思,萧霆瑜已起身又道:“旁人言语之中,这位宁英公主心意难测,从未现身朝局,却又似稳稳将朝局握在手中,近年几位新起之秀都或多或少有公主的扶持……”
萧岭随手操起一旁的一卷书册就往萧霆瑜脑门上砸去:“还说不是为了公主!”
萧霆瑜身手敏捷,闪身避开,听得萧岭火气上头,赶紧退了出去:“我去看看爹的药熬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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