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婶也没推拒,自是接过了祁焱递来的水,也不觉得尴尬,笑着说:“这三伏天确实热,大飞,你这衣服瞧着可真好诶,还有这个包包,还有着鞋子,怕是要不少钱哩!你是在外头发财了哦?”说到此,表婶眼里泛着精光.
祁焱对这表婶心生厌恶,笑说:“没有,勉强糊口,那表婶我先回去了。”
表婶心里不乐意这祁焱态度如此冷淡,眼珠一转却眼尖的瞧见祁焱袋子里装着的东西,伸手去拿冒出袋子的雪饼,“这是啥呀?瞧着是新奇的玩意儿诶。”她不经同意贸然出手。
祁焱眉头深锁,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哦,不知道,给我儿子买的,我这多年没回来,下次再上门叨扰表婶,我就先回去了。”说罢,他从表婶手中夺过了雪饼放回袋子里,他厌恶那双手,在夺回雪饼时,他连忙将手往在后背,背着的双肩包上擦了擦,转身离开。
看着祁焱的背影,表婶‘呸’了一声,“瞧着穿这人模人样,在城里发了大财,就瞧不起我们这些亲戚呢,哼,白眼狼哩!拿个饼干怎么呢?真是人有了钱就小气,我呸!早晚穷死你!”她心里气极了,于是拿起冰红茶,拧开了瓶盖,天太热,就灌了一口,“哎哟,这味道还真好喝。”
九六年的四川,穷。
普通的农民根本就舍不得买什么饮料,就连矿泉水都舍不得买,这表婶在村里待了几十年,镇上都很少去。
这个冰红茶也才出来没两年,她没喝过这冰红茶。
表婶喝了一口,还想再喝一口,不过却还是拧上瓶盖,“给我家二狗子留着。”她望了一眼祁焱逐渐走远的背影,跺了两下脚,连连‘呸’了两声,便掉了个头,往家里赶。
祁焱跟循着078提示的路线走,越往里走,他越发现这个村子里的土地贫瘠,房屋也是破旧的土瓦房,只有村头那一家砖房,根据078提醒,那是村长家,而其余都是破败的土瓦房。
突然祁焱听到了小孩的吵闹及哭声,他循着声源望去,瞧见对面的一棵柚子树下,围绕着三五小孩,约莫四五岁左右。
这几小孩一起欺负一个约莫四岁左右的小男孩,他们口中嘲笑着说:“破狗蛋,你爹不要你啦,你娘给你找了村北的王瓜子当你爹,你爹是个坡脚瘸子哈哈哈,你就是小瘸子哩!”
“你胡说,我不是。”小男孩坐在地上,他愤怒的睁着他那漆黑的大眼睛,小嘴噘着,眉头拧成了一个‘川’。
这里头最高个儿的男孩手里拿着一把脏兮兮泥土扔向了地上的小男孩的脸上,顿时小男孩就脏兮兮成了一只花脸猫。
“你就是,你就是,你娘是婊·子哩!跟村头那老鳏夫搞一起了嘞,嘻嘻嘻……”这个男孩冲了上去踢了坐在地上小男孩一脚,而一旁的小孩子们听闻,也跟着嬉笑起来嘲讽这个坐在地上肮脏的小男孩。
祁焱惊讶从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的口中听到‘婊·子’二字,他停驻待了约莫一分钟左右,最后摇了摇头离开,他才不会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小孩子吵架关他何事?
他也没有再过多关注,径直离开。
走了约莫十分钟左右,终于到了原主罗大飞的家。
眼前是和他路上所见的土瓦房无多大差别,只是更加破旧一些。
院子里种着一些蔬菜,不过这些蔬菜祁焱都不认识,只认识小白菜。再往里了瞧,中间是较为宽敞的空坝,地上晒着玉米、谷子这些粮食,然后站着一个约莫一米六都不到的瘦小女人背影,女人戴着斗笠遮阳,蓝色的大马裤,手里拿着一根比她还要高的大扫帚翻着地上的粮食,她在烈日地下晒着,她裸·露的手臂已经被太阳晒红。
祁焱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原主罗大飞在杨玉玲还在坐月子时,就外出打工,孩子满岁前还寄钱回家,可后两年就不怎么寄钱,因为他的钱都花在了外面的‘家’。
这杨玉玲一个人带孩子还要侍奉公婆,家里家外几乎全靠她,除了她坐月子那一个月寄了五十块,之后就是二三十块,再后来就没了!
过了好一会儿,祁焱本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扯出了脸上虚伪的微笑,然后压低了嗓音柔声叫道:“玉玲!”
这时,脑海中那只哈士奇狗模样的机器人冰冷的吐槽:“宿主,你就不能多说两句吗?感觉一声玉玲好冷淡呢!”这只狗发音是完全毫无感情的机械式发音。
祁焱翻了一个白眼,“呵呵,你懂个屁!难道我这时候还要浪漫的给她一个后抱,耳鬓私语诉说衷情,拜托,这是九几年,还是农村,你只狗懂个屁啊!”
“完全可以给一个拥抱,然后说,‘玉玲,我回来了!’”
“那不是废话吗?还屁的拥抱,这大太阳地下晒着,身上全是汗,又臭又腻,恶心不恶心啊……”
脑海之中祁焱和系统078进行对话,而院子里的女人微微一怔,她缓慢地转过身瞧见不远处门口站着的男人,吓得她手一抖,手中握着的扫帚‘砰’地倒在了地上。
她嘴唇微抿,眼睛和鼻子不禁开始微微酸起来,她抬手放在鼻尖,吸了吸鼻子,然后在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小步的往着祁焱走了两步,目光却仍露出狐疑地眼神,瞧着站在院子门口的祁焱,试探的小声问道:“大飞?”她灰暗的眼睛里透着光,似看见了希望。